【长篇连载】木木老师的爱情故事（一）

绿雨海

我妈最后的一句话是：“长大耽误找媳妇，就让她给他当媳妇。”

妈妈何等聪明，我走的时候，她竟然说：要不

哈哈哈
有趣~~、
真有故事。

然后呢？

绿雨海

木木 发表于 2015-11-18 13:58

这肯定是很做了饭艺术加工滴~~

木木

红颜劫

他忐忑地问我:这次你妈怎么说？
我说:大姨要见你了。 他脸腾就红了。不是害羞，是因为有典故。
那次我去我姑姑家，他等得久了，如隔三秋，给我姑家打电话，我姑接的。他竟然说:大姨，木木在吗？
回来我就和他吵起来:那是我姑！你就是我同学，我同事，跟我叫声姑姑怎么了？你怎么这么生分？你实在想和我划清界限，你可以叫声大嫂！你叫什么大姨？谁和你一辈？
他说:我是觉得，咱俩还没定下不是……
我深情地望他，气沉丹田，微微运气，吐出俩字:滚，滚……
然后我滚了。这是我俩第一次吵架。
吵架很正常，不过又是一支插曲。

所以，我说“大姨”碰到了他的敏感词，他会脸红。
他说:“什么时候去？”
我沉吟片刻:再过两个周我姥姥烧百日，择日不如撞日，一就吧，姥姥会保佑你的。
哦。很可惜，他不认识我的姥姥。
那个下午，初冬的寒风中，我像一头臃肿的狗熊，在他的臂弯里，从烟台山走到了黄海娱乐城，给他讲了姥姥的故事。

姥姥娘家是乡政府驻地，殷实人家，会做菜，我小时候的记忆里，村里的喜宴都请他们家人掌勺。十几桌客人，她从容自如。所以我一上午只能给羊羊一个人包顿饺子，实在汗颜。至今松山集市上卖猪头肉的，也是姥姥的侄子辈。19岁那年，有人给她提亲，乡长要续弦，问她可愿意。
姥姥平常听大人谈话，经常听说过这个乡长，有才气，一笔好字。目不识丁的姥姥，对文化人有着英雄情节。所以，即使是年长她十多岁的丧偶老男人，她也愿意。
姥姥嫁过来的洞房花烛夜，姥爷去乡里开会。半夜姥姥突然听到一阵异响，似乎有人打开她的嫁箱，厚重的盖子猛的摔下来。听得姥姥心惊肉跳。正怀疑自己听错，另一间屋里她的婆婆，一个耳聋的老人，大声地问她:媳妇，什么声音啊？
姥姥确定了真有异响。喊回去:妈，不知道呢。婆婆挪着小脚过来:当不了啊，是前面那个女人回来闹事呢，我过来陪你吧。
姥姥下地去，拿起菜刀，在水缸上哐哐呛了几下，厉声喝道:快滚，在你那边老实待着，小心我劈了你！再来我拿狗血泼你！
我姥姥就是这么泼辣。
然后一夜无事，此后也再没出现这种声响。
1941年，临近新年，日本鬼子还在中国肆虐的时候，姥爷还是私下帮党做事传递情报，姥姥诞下了我的妈妈。作为乡长女，一时风光无两，三里五村的地主土豪纷纷来贺，那个只会睡觉的女婴，被三个地主认作干女儿。她有着公主般的风光。
乡长姥爷后来又生了两子一女。待妈妈到了上学的年龄，因为孩子多，妈妈已经是大人的好帮手了。姥爷宠爱年轻的娇妻，于是孩子也宠爱母亲。作为长女，我的妈妈要早早起来掏灰，生火，踩着板凳做饭。襁褓时的风光，随风而逝。
大人问背着弟弟的我妈:你是上书房还是抱孩子？抱孩子吧，先生不打手板。我妈的小姨告诉她:上书房！可是我妈做一辈子最后悔的选择:俺要抱孩子！
所以我妈在后来告诉我，你学我就供，别人家孩子不学习回家种地，织花边，我妈却让四个孩子上学。这是后话。

新中国成立后，是举国的盛世。但后面的灾难，也是举国之痛，尤其是资本家地主的灾难。赶上运动，我的姥爷摊上事了。
运动之初，姥姥搞不清风向，怕受牵连把党给我姥爷的一切证明付之一炬。后来，污水泼向姥爷，说他是二鬼子，给鬼子通风报信。姥姥却拿不出来证据，来证明姥爷是给党做通讯联络的！
一次一次地游斗，一次一次地逼供，有肝病的姥爷吓破了胆，一个清晨，他用一根绳子，自挂大北河的树林里。
那年姥姥39，妈妈19，后面还有三个年幼的孩子排队。
我不知道我记忆中那个过日子节俭到抠门的姥姥是不是生活把她磨练成这样，我眼见姥姥有一次往酸掉的面条里加碱，说这样就没味了。我妈妈做火烧现在是一绝，但她自己说，比起姥姥的手艺还是不行！姥姥特意去拜师父学艺，逢赶集的日子去卖，给四个孩子凑生活费。集市上的老客户经常会挨饿也等姥姥的火烧。
姥姥就这样，享尽宠爱，孤儿寡母，开始和生活抗争了。
因为一个村里的缘故，我小时候经常去姥姥家，那些吓破胆的故事，都是姥姥告诉我的。
后来姥姥因为糖尿病多年，油枯灯灭。
……

我说得几乎哽咽。因为后面的日子，这个家庭更加窘迫不堪。
我对痛苦的过往选择性失忆，这些我不曾亲历的苦难，也让我在寒风中战栗。
周捧起我的脸，心疼地说，不哭，不讲了，我和你一起回去，我陪你！
我提醒他:我姥姥那关好说，还有我妈呢。
他勇敢地说，你陪我！

橙子

赶紧的，墨迹

木木

点绛唇


那天从海边回来后，他带我去他宿舍，宿舍有一位高大壮实的汉子，周告诉我，这就是曾经一起陪他接我不成的那位，他的同事，我的校友x。
X一口豪爽的栖霞话:“哎呀我操，嫩俩去哪儿了？就你啊？不跟俺伙计？让俺伙计哭一晚上？人家小伙怎么了，多帅！”
这句话验证了分手那次墨镜后的猜测。我得意地看周，周冲那汉子喊一句:夹着！
X等我们，是带我们一起去他姐家吃饭。吃啥不记得了，俩哥们不停喝酒，看得我心惊肉跳。眼见周的脸一点点涨得通红，嘴唇变得绛紫，我真是心疼，不舍。
回来时，坐在小巴上，拥挤的车上，我们挤在最后一排。他紧紧地握着我的手不肯松开。
车疯子似的抽搐着，时不时急刹，晃来晃去，我贴近他耳朵:喝醉的车，喝醉的你……我真是很傻很天真，一点不防范，他却时刻虎狼心啊。突然，他的嘴袭击了我的脸，猛地在我面颊啄了一下，我扭头向一边躲开，那一刻我看到他眼中闪着幸福的光。
下车后，他送我回宿舍。寒意已经很深的街头，冷冷清清，看着人家家里零星温暖的灯光，我心里想，异乡的他，乡下的我，什么时候可以有自己温暖的家？那些温暖的灯光下，多少相爱的人沐浴其中啊，他们相拥，还是夜读？说着情话，还是聊着小时候的故事？他们多么幸福！——多年后我才知道，原来灯下，可能是孤独的人等夜归人，可能是冷战的夫妇对着离婚协议添加条款，可能是顽劣的孩子补作业。
恍惚间，身边走路趔趄的他突然站住。我说我自己回去，你也回吧！
路灯下，他眼中的火苗跳跃，舞蹈。我没来得及扭头，他扳住了我的头……
这次没有口香糖铺垫，没有听从我的意见，没有给我思想准备，我想过，担忧过，恐惧过，竟然就在最没有准备的情况下，一口酒味呛住了我。你能想象吗，一对新手，一个醉后偷袭得紧张而张狂，一个毫无准备毫无美感被熏得恐慌，两幅牙齿碰撞地得得得得得响了五六七八下，他就像拿着一把启动不了车的钥匙，只有哗啦啦乱响，没有深情，我被动地接受他的试探，演习，换档，似乎一个世纪，他找到了感觉，开始匀速行驶，在我，却茫然地不啻于惊雷袭击后的小鸡——呆若木鸡。
他终于中场休息，得意，满足，羞涩，路灯下，他的表情那么清晰。喝多的是他，脸发烫的却是我，无所适从的是我。我说，你走。他坚持把我送到楼下，再一路无语。
我走进楼道，刚迈上一个台阶，他却意犹未尽，又从后面追过来，扳过我的头，又亲了一口。
这还兴加餐么？你考虑过餐的感受么？
这一夜，我睡不着了。不知道他睡得好不好。但他第二天来告诉我，睡得踏实。感觉这样我就是他的了，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真是个能工巧匠，一次便练好了胆量。他待抱我重播，我按住他的唇，手掌立在他的唇和我的唇之间，告诉他:“意思到了就行，你知道吗，这不过是为了应付一批姐妹，她们逼着我写一场香艳吻戏，你当还得管饱啊？”
他手慢慢放在我屈着的臂弯，猛向下一拉，四唇又相遇了……

木木

橙子 发表于 2015-11-19 15:52
赶紧的，墨迹

妞儿，来，坐大爷腿上~

赶路要紧

有文采！

橙子

木木 发表于 2015-11-19 16:35
妞儿，来，坐大爷腿上~

{:soso_e106:} 矮油~~~人家害羞啦，别酱紫啊{:soso_e113:}

木木

橙子 发表于 2015-11-20 14:40
矮油~~~人家害羞啦，别酱紫啊

矫情，啥时候啃啃啊？

木木

玉门关


和妈妈打过招呼之后，我们开始筹备回家了。
那个下午，采购去了。第二天，我们迎着朝阳出发了。小鸟在前面带路，风儿吹我们。他又是激动，又是忐忑。
通往栖霞的大巴不少，但是每辆车都爆满。我们在始发站上的车，有座位，但我很快就把我的座位让出去了，坐在周的腿上。等到了高疃，上来个抱孩子的媳妇，我赶快站起来:大嫂坐这里吧！我把周的大腿让给她。
小周跳了起来，看来瘦小的他，抱不动她们母女。

我们一路站回家。他在我身后，晃荡的车，晃荡的心，没座儿也甜蜜。
下车还有一段路要走，我这才看他准备的礼物：两盒茶叶，问他多少钱，说188一盒，那时他一个月725的工资啊！（记住这个数字，后面还要用）还有别的礼物我忘记了。
我又问他:一会儿看见我妈，你叫啥？还犯我姑那个错误不？这次别叫姑姑啊！他答，好的，你叫啥我叫啥。
“那不成，早点了。”

近乡情怯。

前面有两座桥，我给他讲小时候，每年到了夏季，我们都要到河边看发大水的。那时候没有桥，大水汹涌而下，黄河之水一般地奔腾，现在好几年不见这样的景象了。

其中一条河，是我上初一初二的必经之路。夏天淌着小河水，清凉的河水没过小腿，玩着水过河，非常快乐。然而冬天就不好玩了，水瘦了，却还是能没过脚踝，因为没有桥，便有人往河里扔几块石头垫在脚下当桥，河水冲刷着石头，即使不结冰，也会打滑。如果是下雪天，雪覆盖了石头，掉进河里的事是每天都会发生的。

于是在学校一天脚都是冰凉的？不啊，我们会带一双大棉鞋去学校，放在桌子底下，去学校换上棉鞋。那时父母不能呵护我们成长，但是也被生活磨炼出了智慧。

那你掉进河里过没有？他心疼地问。掉进去过啊。他把礼物倒到一只手上，另一只手伸过来摸摸我的脸：“那时候我在就好了。”嗯，你在你也得掉进去！
过了两条河，看，前面就是我出生的小山村了！紧走几步，高大宽阔的宅子，便是我家。
爹妈迎到院子里，我看到妈妈最后的希望星火在见到小周那一刹那全灭了。

我姥姥家的基因很矮，个子矮小，是妈妈一辈子的自卑。妈妈一直希望女儿能找个高个子女婿，弥补基因的不足，记得姐夫当年进门，妈妈一看大高个，几乎没有看脸，就同意了。此时妈妈变幻的脸色我知道，周瘦小的身材，丢掉了妈妈给留的幸运分，现在最多能给他打零分。
但妈妈还是和他进行了友好交谈。

“兄弟姐妹几个？排行老几？”

“五个啊大姨。我上面一个哥哥，下面两个妹妹一个弟弟。”我心里默默地给小周计分：负20分了。

“父母身体还好？都干什么啊？”

“我妈种棉花，我爸身体不太好。”负40分。

“你们兄弟姐妹都上班了？”

“兄弟都在家种棉花，大妹上班了，小妹还读书。”负60分。

……我的亲娘，您受惊了，好在后来的岁月里，小周用他的好脾气，孝顺，懂事，勤快，弥补了第一次给您的心灵创伤。

但妈妈中午还是擀面条了。关于擀面条，至少在我们栖霞，那几乎是一个仪式，上轿饺子下轿面，新人第一次上门，要用面条拴着，别跑了，闺女出阁早晨要吃饺子，滚蛋了。我感觉我妈当时任性的话，会包饺子。但妈妈不输礼节，满心不愿意，也在仪式上拴住他了。
    我高中有个同床好友，我们一个被窝抱了一个冬天彼此温暖，度过了那个门板漏风的寒冬，也睡出了深情。她第一次带我去她家时，她妈就擀面条给我吃了，她得意地告诉我，我妈这是当你是女婿了，哈哈哈哈。你还记得吗？@林红颜
    妈妈擀着面条，似乎忍无可忍：“那么，你们不怕将来有个孩子末点？”
    “羊羊还不行么。”我小声嘀咕。妈妈吃惊地看我一眼。哦没什么……又是生孩子！
    周嗫嚅:“俺不怕。”
    感谢妈妈，她私下和我说:“咱家条件不好，你找个爹妈退休的，以后负担轻点。你自己愿意我也不管，以后不要埋怨我没提醒你，自己同意，就好好和人家噶胡着。”
……
    全是惊险，没有一条经得起考验，原以为是道道凶险关，最后却峰回路转，春风已度玉门关。从此，花开草盛，桃红柳绿了。
    不久，周二次跟我回家，也是茶叶，他告诉我40一斤。
    又不久，他跟我三次回家，已经很得我妈妈的欢心了，如入无人之境，不过，地瓜叶也不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