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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老三届azq

中国总理夫人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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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5-13 21:12 | 显示全部楼层

       二

  美国哲人爱默生在给梭罗的悼词中曾谈到梭罗认为,“最好的地方就是人们脚下的那片地方。……对他来说,大与小是相对的。瓦尔登湖是一个小的大西洋,而大西洋是一个大的瓦尔登湖”。尽管贝斯顿不情愿将自己的作品与梭罗的作品相比,但在这一点上他与梭罗可谓异曲同工。不同于在《遥远的房屋》中以波澜壮阔的大海为写作背景,在《芳草与大地》中,他是以身边的一小片园地写出了历史、文学、诗意、境界及情趣,道出了“一沙一世界,一花一天堂”的智慧。他让我们明白,人不必走得太远去追求欢乐与幸福。在他的笔下,哪怕是极小的一片芳草园都充满了人类的历史,散发着人性的光芒。他在书中的第二章详细介绍了他种植的十种芳草。那无非是一些常见的既能食用、药用也可观赏的种类,诸如罗勒、薰衣草、马鞭草、鼠尾草、海索草等等。然而,他那一方小园子却像一个万花筒,折射出人类文化历史的层面,闪烁着人类精神与情趣的光泽,体现着人类与大地的深情。人们常用作料理和园艺的罗勒使他联想到这种植物的名字源于希腊语的“国王”,而每次看到阳光下的罗勒,都不由得令他想象到大地上绿色生命的奇妙;另一种常见的芳草紫苏则以罗马诗人维吉尔的话为引子,后者谈到一群蜜蜂离开蜂巢,如同一团暗云涌向“甜蜜之水,绿叶之荫”,而这种散发着香甜味的植物就是紫苏,也被称作“蜜蜂叶”(the Bee-Leaf)。贝斯顿继而用一世纪一位著名植物学家的话来解释蜜蜂喜爱紫苏的原因——那叶子带有一种柠檬香。与紫苏毗邻的是柠檬薄荷,“那是芳草中最具柔情的植物”。其叶平滑而高雅,堪称薄荷属中之最。贝斯顿驻足于柠檬薄荷旁,凝视着它那蓝紫色的花穗,思忖着它的含义。依贝斯顿之见,花园之花并非以其漂亮的外表取胜,因为许多美丽的花根本不能打动我们。只有那些能够激起人类的情感,唤起往年的记忆或感动,令人浮想联翩的花才适合我们。柠檬薄荷之花并不大,不是那种令人眼前一亮的花束,但却独具魅力,可爱动人。因为,“就是这种柔和淡雅之花,曾立于十八世纪那些大厅的花瓶里,听着优美愉快的音乐,看着烛光照亮了佳人的盛装及骑士的剑鞘,并听到了妇人们评说宫廷的言谈”(42—45页)。当谈及鼠尾草(sage)时,作为文人的贝斯顿没有提及这个英文词的另一层意思“圣人”,而是从“它那洒满银色的夏之露珠的叶子”,谈到了鼠尾草作为调料的特征,并由此娓娓道来芳草用于人类饮食的有趣历史:从罗马帝国到欧洲中世纪早期的黑暗时代,从文艺复兴到伊丽莎白时代,其间,作为调味品的芳草也曾一度受到冷落,但在十七世纪法国人及拉丁语系人那里才又恢复了它们在烹饪方面的作用。一种不起眼的花草,竟让贝斯顿如此感叹食物中的调料及人们口味变化的丰富历史。

  在贝斯顿心目中,芸香与人类有着一种密切的情感关联,因为在英语中它与悲伤和悔恨相关。他以莎士比亚剧目《理查二世》(RichardII)中花园的场面为例,将这种植物与“哭泣的王后”联在一起并感叹道:“它的根深深地扎在西方的传说之中。”(53—56页)薰衣草使贝斯顿回忆起曾在伦敦街头,从临街的窗内传来的一曲优美的薰衣草之歌,他将此种芳草归类为“欧洲心绪的植物”(a European-minded plant)。在英国,人们通常会把它种植于乡间小屋的墙边,让它那紫色的花束映在白墙上,或者,修一条薰衣草小径连接菜园和花园。在法国,人们则喜欢种两种薰衣草:法国正宗的薰衣草及从英国引进的薰衣草。由此,他谈到在美国,尤其是美国的东北部种植薰衣草堪称是一种冒险,因此要格外小心。但在精心的呵护下,他种的薰衣草竟然经受住了地点的变化,在八月底、九月初展示出迷人的风景。贝斯顿常常会在清晨来到他的花园,因为他喜爱拂晓的光、大地的静和叶上的露。他感叹道:“暗色的芸香、鲜绿的罗勒及黄绿的艾菊是森林及大地的缩影,一叶在手便知森林,身在花园便可知晓世界。”(65页)

 楼主| 发表于 2014-5-13 21:14 | 显示全部楼层
       三

  就西方历史而言,花草历来就与诗文有着密切的联系。比如,被收入《希腊诗选》(The Greek Anthology)中的第一部诗集,是由公元前一世纪的希腊诗人墨勒阿格(Meleager)所编辑。他在序诗中,把收入诗集中的每位作者比作一种花,全体诗人被喻为花环。在《芳草与大地》中,贝斯顿也提到一种现已绝迹的芳草——《希腊诗选》中的“克里特岛白藓”,那是多年前长在克里特岛山坡上的一种散发着清香,可爱而又神圣的植物。贝斯顿期待着有朝一日,这种“遗失”的芳草会再度回到人间(16页)。他本人就是试图以诗意般的作品,来留住现有并唤回已经失去的芳草。

  “冬日的大海是一面镜子,置于一间寒冷而若明若暗的房间,夏日的大海则是另一面镜子,置于一间燃烧着炽热阳光的房间。”贝斯顿在《遥远的房屋》中通过上述对大海的描述来展示冬夏两个季节的不同。在《芳草与大地》中,他对乡村四季的描述显得更为洗练:“秋季通常是色彩的季节,冬季是有形的季节,春季是质感的季节,夏季是动感的季节。”(42页)对他而言,冬季的夜晚是思索花园布局的最好时光,因为“如同班扬(Bunyan)的《天路历程》,园艺是在‘如梦如幻’的情景中传承下来的”。他的笔下,在冬夜守着炉火思索并谈论芳草成为一种如诗如画的意境:“夜初始,火正旺。”(the fire blazes and the night is young,74—75页)也正是在这种冬夜的炉边,贝斯顿写下了他这本“花园随想”的书。他写在自己那片芳草园中感受到的夏季黄昏:当某个漫漫夏日的炎热尾随着太阳转到了绿色山坡的背后,当湖泊、花园及小山都从白天的光亮及重压中解脱之时,来到这片绿色的园地与土地打交道是件多么惬意的事情!这里飘来了第一股带着清香的凉意,这里聚集着来临之夜初降的宁静。当园丁翻动着漂亮的芳草叶时,这充满着土香及草香的气味便愈来愈浓。静谧初始的夏夜正铺展在因多产而不堪重负的大地上(50页)。他笔下的初秋是由一场雨引出的:“在我们北方,夏季之末来得早,夏秋之交的征兆不是树叶色彩的初变,而是第一场倾盆大雨。始于夜间,噼噼啪啪的雨声吵醒了睡在阁楼小屋的人,他(此处指作者)满心欢喜地听了一阵儿雨声,又昏沉入睡。灰蒙蒙的早晨被这场雨搞得好生困惑,而且一整天风拍打着房屋,从东边越过湖泊,吹向远方的大海。当雨过天晴之时,已是秋季。”(59页)书中还呈现出一种树、花、鸟、人的整体画面:在暮色中,作者跪在花园中干活,但眼睛的余光却捕捉住了一只在苹果树枝中跳跃的小鸟,那是只内陆乡村的莺,在跨越河海,飞向南方的遥远路途中歇脚。当然,忙碌着的园丁知道一群蓝鸫已经飞过,因为他听到了那悦耳的鸟鸣。眼前墨角兰和百里香花开得正旺,近处那两棵老果树绿叶浓浓。作者感叹道:“这花园从未像今日下午这般美好!”(69页)作者称赞的美好,是一种整体的和谐之美,是一种有声有色有动感的美妙。这或许就是哲人们所追求的那种境界:诗意的栖居。

       看过《遥远的房屋》的读者会注意到,作者是以秋季的海滩及夜空作为全书的结尾,或许这与梭罗在《瓦尔登湖》中以“太阳不过是一颗晓星”结束有相似之处。两者给人的感觉是大自然庄严神圣、壮阔无比。似乎任何东西都是渺小的。但《芳草与大地》的结尾则不同,它是“写在春季的跋”,给人以细致入微的体会,正所谓一草一木皆关情。作为园丁的贝斯顿从山坡上斑斑点点的新绿中,从冰雪融化的林泉中,从带着水气和泥香的微风中感受到了大地轮回的力量及其传给人类的诗意。当然,春天是希望的季节,也是播种的季节:“大地会被再度撒下种子,给种子以生命,令芳草充满人类的记忆。”对贝斯顿而言,那些古老的草叶一视同仁,无论对农夫和织女,还是牧师和国王都珍贵无比。因为那些关于芳草的传说是“我们最高贵的绿色遗产”。难怪舍曼·保罗称《芳草与大地》是贝斯顿的《草叶集》(Leaves of Grass)。

  在出版了《遥远的房屋》(一九二八)及《芳草与大地》(一九三五)之后,贝斯顿又出版了《圣劳伦斯河》(The St.Lawrence,1942)及《北方的农庄》(The Northern Farm,1948)。至此,我们不难看出他的写作轨迹:大海、河流、花园、农庄。可以说,贝斯顿描述的多为人们司空见惯,却常常视而不见的自然景物,但他的独特之处在于能够重新唤起人们对自然的关注和敬意,让人们再度看到大自然的光芒。诚如他的妻子伊丽莎白所言:“他为人们打开了一扇扇心灵之窗。”

作者:程虹  来源: 读书 2013年11期  来源日期:2014-0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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