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莊的一條命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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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张国栋

潘相，湖南安鄉人，乾隆二十八年進士，二十九年任福山知縣，后歷任曲阜知縣，濮州知州，昆陽知州。一生著述颇豐，有《潘子全集》刊行。近日翻閱《事友錄》，見卷之二記載了其經辦的一條命案，我文白話簡之。

乾隆三十二年（1767）正月，我赴萊州，夜夢有人談及官莊。覺醒後，署中來人快報，說新店發現有路死人，於是星夜趕回福山。官莊素不謀面的舉人陳九疇和他的弟兄來迎，並呈上尖食，我拒絕了。即往尸場查驗，官莊距此里許，尸仆溝中，頭面有多處刀傷，比對，則㓾魚刀。訊問地保，則曰某拾糞發現，已五日無親屬認領。濱海戶戶結網販魚，家家有魚刀也。時觀者如堵，令各回家持牌聽點，又密令數穩妥人趕赴官莊，四面瞭望，有外逃者執以來。隨由莊東起，每點一戶必厲聲詰問，索取魚刀，連點十餘戶，無異常。待至陳傑處，與其叔出跪即驚慌，索刀也無，令呵曰：汝匿刀，即汝殺人。二人愈發抖，噤不能言，押回署中，行人見了竊竊私語：怪不得多日閉戶，老爺真包爺！分別審問叔侄倆，語說尸者似盜，殺盜無大罪。見傑胸有抓痕，傑云：某夜聞撥門聲，急起摸魚刀開門，忽一人迎胸一掌，我幾乎跌倒，即迎其面亂刀砍，其人倒地，叔亦驚起同我抬移溝內。問其刀，曰還在某處。命數役帶傑至其莊，獨傑家閉戶，內有諸婦女哭聲。傑呼其母親開門，母驚曰：兒回來了？開門見官即驚跪淚溢。傑曰：母親莫怕，老爺說我無大罪。即自取刀出，刀有血痕，燒之益發清晰。於是以賊拘捕格殺定其案。

上文中“新店”，今為辛店，古為登福驛站所在地，新店在官莊西南數里許。

官莊陳氏為地方大族，以陳汝弼最著，蔭及後代。汝弼康熙十八年進士，改知縣，官至吏部文選司郎中，鐵面無私，遭誣陷歸裡，後康熙帝給與平反，並賜書蘭花詩安慰。陳九疇為汝弼孫，親兄弟七位，其排行末，乾隆十七年恩科舉人，官至四川綿竹縣知縣。官莊陳氏與福山望族蕭、謝、鹿氏及牟平尚書李永紹家族均有聯姻，與古現王氏聯姻最深，兩村隔得也近。

故官莊陳氏在地方頗有話語權，潘相知命案趕回福山，陳九疇領弟兄們親見並接風招待飲食，陳舉人或早知陳傑之事，以家族的力量幫其擺平。按現在的理論，周傑自衛殺賊，應自首求寬，犯不得隱匿不報。

潘相，《民國福山縣志稿》無傳，內誤記“潘湘”，《乾隆福山縣志》刊於潘相前任何樂善，故亦無潘相資料。潘相任職福山，政績頗多，修書院，課士子，任內多登科。《事友錄》記福山多起命案，其判讞如神。

查民國二十年《官莊陳氏家譜》，還真有陳傑其人，為陳氏十四世，無子，過繼兄房子中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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