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到荼蘼花未了——花事杂谈

花开花落两由之

唐诗或宋词有佳句：开到荼蘼花事了。我加一句：花到明年又重开。只要生命不息，花事是了不了的。因为也种过几盆花，有几件故事可以说道说道，所以今天就开个贴子，专门谈谈花事。{:soso_e100:}

花开花落两由之

像这样的贴子，讲这样的故事，是登不得大台面的，因为讲来讲去，都是一已生活与情感，都在翻腾与倒饬自己尘封的抽屉里那些犄角旮旯，属于没有出息的写作。但人都有回顾生活的本能，只要有点儿笔力，也愿意记下来。论坛就是这样一个可以发发这些东西的地方，所以，首先要感谢论坛的存在。{:soso_e100:}

花开花落两由之

我家养花的历史起于何时，真没考证过。但我眼见的，是我姥爷喜欢养花儿。上世纪五十至六十年代，老人家颇过了一段悠闲的日子：除了采买与当家之外，就是养养花儿，带带外孙女儿（就是我啦）。
      我们那个院子原是青岛一富商的别墅，院子很大，长六十、宽三十米（刚得到的比较确切的数字），院儿里鱼池花井都有，各种小花圃也是开的现成儿的。而且，偌大一座院子，只住了两家人家，都是老者当家。另一家人，只有老两口儿带一年纪很大仍未结婚的儿子。因为那家的当家人比我姥爷年纪大，我就跟他们叫大姥爷、大姥。说到这儿还有一件趣事。有一天我在学校说我大姥今天怎样怎样了，旁边一位同学非常恐怖地看着我，眼都直了，半天才惴惴地问：“XX，你姥爷是地主吗？” 我大惊：“我姥爷才不是地主呢！你怎么说我姥爷是地主？” 她反问：“不是地主怎么有俩老婆？”
      哈，她把我大姥当成了我姥爷的另外一个妻子。我告诉她是怎么回事之后，我们俩相拥大笑。

花开花落两由之

因为院子大，讲究也多（我姥爷语），所以老哥儿俩似乎就做了分工：我大姥爷管养鱼，我姥爷管养花。我们院里那个鱼池里的各色金鱼与一棵蘋（睡莲），是原有的。我大姥爷接手后，再接再厉，不断增加新品种，而且不断研究养鱼知识，那鱼是越养越多、越养越好，越养越漂亮、越养越健康。   

      我姥爷似乎不甘落后，接过原来院里的花儿，又不断增加与开发新品种，把花儿养得千娇百媚、百花争妍，搞得整个一大院落，比花园儿还漂亮。那时暑假都要上家庭小组，同学就争着到我家上小组，多老远也往这里跑，就是因为院子漂亮，而且中间的洋灰小径长且宽，能跳开皮筋儿与方子。只是，每次我大姥爷和我姥爷都让我嘱咐同学：鱼可以看，但别往池里乱扔东西；花儿尽管看，但别掐。
      我的同学，基本都遵守以上要求。那时的孩子虽然皮实，但比较懂事，自律意识强。

花开花落两由之

先说一盆儿与我同年生的花儿。在我出生前两年的某一天，我姥爷与大姥爷又坐在我们院主径南端，也就是我们两家阳厦门口儿的小方石墩儿上，一边看花儿，一边讨论花事。这次他们讨论的主题，是关于填空儿、补白和镶边儿的问题。   

     何为填空儿？院里几株大花和小树、藤子下面，露着地皮不好看，要用小花小草填满，盖住了地皮，让人放眼一看，哪儿哪儿都是绿色或一团花团锦簇，这就叫填空儿。不知这是不是园艺界的专业术语，总之我们两家都这么说。
    何为补白？有的花或树死了，或不好看被拔了，新栽一棵，就叫补白。镶边儿就是在水泥主径两侧种一溜儿耐看又抗折腾的东西，像在满院的花儿与小径之间划了一道分割线，显得有眉眼儿，也好看。这就叫镶边儿。

花开花落两由之

是时，我们院填空儿和镶边的花儿是马齿菜花，俗称死不了的那种。那是我小舅儿（大姥爷的儿子）跟同事要来种子，随手洒在空地上的，两年下来就将我们院儿的每一寸空地都盖满了。姥爷和大姥爷一致认为，这花儿镶边儿还不错，省心得很，开得又热闹，但填空儿就很不怎么样。它们太泼，把一些名贵的花儿都歇蔫儿了。讲个规律，不知各位朋友注意了没有，泼皮的无名贱花如果与名贵的花儿并肩挨着长，那些名花基本都长不过贱花儿，很快就败了下风，甚至丢了性命。那时我们院里的马齿菜花，就是这种贱花，太霸了,这是其一。其二是它们开的太热烈，给点儿阳光就灿烂无度，虽开在那些矜持的名花儿下面，却大有喧宾夺主之势，很搅乱人们欣赏名花儿的视线。   
     讨论的结果是：今年咱们院儿里，镶边还用马齿菜，填空儿的马齿菜一律拔掉，另选合适的花儿代替。
    说干就干，两位老大爷一齐动手，当天就把填空儿的马齿菜全处理掉了。

花开花落两由之

去了旧的，就要来新的，当时正是清明前，户外栽种的大好时机。两位老大爷就一齐出动，去操持填空儿的花。明确了，是花，不要草，两位老大爷看来都有点儿好色，喜欢多彩的东西。同时，他们也分别告知了两家儿女，也帮着找，条件如下：浅表层根系植物，矮壮型，可以在外过冬，叶片最好三季长绿，最好三季开花，花的颜色不能太艳，最好是浅色花朵。   

    妈呀！不就填个空儿嘛，还用这么麻烦。但两位老人就这么麻烦。摆弄花、美化庭院这事儿，不能马虎。
    经过一通努力，这个填空的花儿还真找着了，是球茎繁衍植物，送来的人说，它叫兰草，开不大的白色花朵，花开两季：春与夏，叶子绿的真好看，四季常绿都没问题，好着呢。
    兰花这东西不好养呀，虽不是仪态万方的牡丹，但怎么也算是花中的小姐，挺矫情，能就这么被丢在院子的泥土里，开在各种有名目的花或树下面，甘为陪衬？我姥爷与大姥爷都持疑。但来人说放心吧，他家就是种在院里的，开的满院儿都是，错不了。

花开花落两由之

既然错不了，那就它了。我姥爷将小球茎分成几撮，分别种在需要的地儿。它们长倒是长了，但死不乱残地很不旺盛。我姥爷耐心地又等了一年，小兰草依然没长好。种花儿的人大约最见不得这种要死不快死、要活又不好好活的样子，第三年清明前，我姥爷终于将这些填空儿的小球茎统统拔出，改用另一种贴地蔓生的小花儿了。   
    在我姥爷眼里，那些小球茎也是些小生命。他没把它们当垃圾扔掉，而是随手丢在花房外墙角一个不用了的大瓦盆儿里，内中有土少许。像这种没什么名堂的花儿，我姥爷一般不养，它们最后的结局，应该就是在那个角落里自生自灭了。

花开花落两由之

但是，那年夏天，花房外面那个角落，突然生机勃勃起来，一大蓬绿色茂盛地生长，据我姥爷说，绿得特别正，特别纯，一丝黄叶没有。夏天，它们就开了一层又一层白色的花儿，开到秋天也不歇，继续开。
    哈哈哈，结果那年我就出生啦。我是我们家第三代的第一个孩子，倍儿受欢迎与宠爱。我姥爷一听说是个女孩儿，赶紧就把那一大丛兰草从室外的瓦盆移到室内一只名贵的绿冬瓜瓷盆儿里。我姥爷在世时，养这花儿的方式很特别，他老人家按时给它们换土，却从不换盆儿，也不分盆儿。小球茎无论繁衍多少，他都让它们在同一个盆儿里挤着长。这盆花一直长得很皮实，后来就传到我手里。现在我们家那盆开白花的兰草，就是啦。我喜欢花，但没耐心摆弄，我老公对这盆花儿最为经心。每天早晨喝牛奶，他都留一小口儿，和上清水喂这丛花儿。不养不知道，一养才明白，其实这花儿也不好养。当年始终是那么蓬蓬勃勃的样子，不知费了姥爷多少心血。后来，绿瓜冬盆儿被不经心间碰碎了，现在的这个盆儿，是我换的，比原来的少很多。我换盆儿时去除了一些小球茎，只捡了几个大的栽在盆里。不过现在我也懒得分盆儿了，让它们相互制约，挤着长吧。

花开花落两由之

苏铁朋友说，此花名叫葱兰。我百了一下，查到葱兰的资料。注意，这个资料就不是我的原创，来自百度，呵呵呵，特此说明。

葱兰：多年生栽培供观赏，叶常绿球根花卉。顾名思义它的叶子像葱，葱一样的清秀碧绿，葱一样的亭亭玉立。相貌平平的它在人们眼里与草没有什么两样，只有当花季来临它静静绽放的时候，令所有见到它的人为之动容，为之惊呼。翠绿而花洁白，植株低矮整齐，花朵繁多，花期长，盆栽装点几案亦很雅致。常用作花坛的镶边材料，也宜绿地丛植，最宜作林下半阴处的地被植物，或于庭院小径旁栽植。全草含石蒜碱、多花水仙碱、网球花定碱、尼润碱等生物碱。花瓣中含云香甙。性味甘、平。平肝熄风，主治小儿惊风、羊癜风。

补充一下，葱兰名为兰，但不是兰科植物，属于石蒜科，与君子兰、水仙、玲兰、晚香玉等同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