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中旧事（连载）

海云

好看呀！老苏网络写手~·

苏铁

在新兵连整整呆了三个月。期间，团部运输连、特 务 连、修理连、卫生队、甚至机关 食堂，几次到新兵连选人，前后大概有20几位精英被选走，剩下的我们这些傻不拉几的一直坚持到公路修通通车，才宣布新兵连解散，人员分到远离团 部的一线老连队。
      我记得分到江西龙虎山区三 营大概有30人左右。那天，我们乘火车到达江西鹰潭火车站，然后乘部 队接 站的卡车到了肖家（营 部 所 在 地）。在营 部经过又一次分配，挑走安装连、测 绘 班、营 部 通 讯 班的，剩下的分到了7连和9连，(8连不在肖家)，我和另外11人分到7连。
      我们7连距离营 部3华里，坐落在两座大山交界处的山脚下。连队营 房依两边山势而建，是两排毛竹和稻草搭建起来的简易草房。西山坡，由北向南是3个排12个班的宿舍。东山坡，高处是连  部，下面是炊事班和风钻班。
      记得第一天到达连队后，连长就把我们一干人马拉上了工地。大概是让我们熟悉一下施工环境。当我们第一次进到施工中的坑 道时，眼前的景象把我们都惊的目瞪口呆。进到坑 道几十米尽头，是一个工作面，工作面上只见微弱的电灯光下，粉尘腾腾，机声隆隆，人影晃动。这是风钻班在工作面上掘进打 炮 眼，为三班倒的排渣班做前期工作。看两边和头顶上空，是经过爆破后，留下的犬牙交错巨石。我们这些新 兵虽然来之农村，都不会畏惧重活，也不吝惜自己的体力。可是谁曾见过如此场面？难怪有个别人当场就哭出声来。
      我知道，在我当兵的几年里，和炸 药、石头、水泥打交道是怎么也回避不了了。俗话说“既来之，则安之”。既然命运如此安排，那么还不如安下心来，思考一下今后怎么干为好。别人可以干的活，难道我不能干？如此一想到也释然。
      从第二天开始，我们便进入工作状态。就是当风钻班打眼装炸 药，爆 破，撤下来以后，三个班进坑道负责把碎石渣排出坑道外。我们那时候是实行三班倒工作制，每班八小时。不分白天黑夜，3个排12个班轮流作业。八小时一到，一个排撤下来洗澡睡觉，另一个排接上去排渣，就这样循环往复。
      时间过了大约一个月，大概连长、指导员看我这个新 兵蛋子干活还挺卖力，头脑也还算灵活，于是让副连长找到我说：“小X，调你到风钻班，你愿不愿意？”我说：“好啊，我服从领导安排。”于是我就到风钻班报到了。
      风钻班号称连 队的尖 刀 班，人员从各班排骨干中抽调，共有30几个人，两个人负责一台风枪（啄岩机），连里专门指派一位副排长担任班长。之所以称为尖 刀 班，是因为风钻班的工作进度直接关系整个工程的进度。风钻班掘进的快，那么后面班排，排渣也才能快。所以连领导对风钻班的建设一贯都很重视。
      其实，我倒觉得风钻班的活很适合我，与半点技术含量也没有的排渣比，也算是技术活了。尽管脏一点，油污粉尘多一点，可防护措施也还行。我们打的是水眼，加上口罩，围裙，柳条帽，橡皮耳塞、橡胶手套防护，再仰仗那时年轻气盛，也没有感觉有什么问题。风 枪运转起来噪音相当的大，上了几个班以后，我就感觉我的耳朵似乎聋了。好在过了一个月，适应以后，听力又慢慢恢复了。
      现在回想起来，那时候全仰仗年纪轻，身体好，一切都不在乎。可是现在年纪大了，当年打风 枪留下的后遗症正日渐显现。有不少人体检查出了“矽肺病”。我虽然还没有查出矽肺病，可是耳朵失聪已经很多年了。
      说起来有点悲哀。想当年响应老猫、党 和政 府的号召，远 离 亲 人，背 井 离 乡，去为国 防 建 设，流 血 流 汗，折腾出了一身病患。到头来，被转 业 发配到企业，除了受企业贪官的欺负、挤兑，工资还要比机 关低一块，还要自己交劳动保险、医疗保险。不少人被下岗，被失业，生活困难。到退休了，一辈子拼死拼活，好不容易挣来的干 部 身 份，级 别 待 遇 也都不复存在。更为悲哀的是，没有任何人会关心我们这些人的困 苦，竟然还把那些去上 边 反 映 问题的人当成维 稳 对 象打击。这让人很想不通，是可忍孰不可忍。说多了，打住。

苏铁

38# 老前


{:soso_e181:} {:soso_e183:}

苏铁

39# 落烟


{:soso_e183:} {:soso_e181:}

苏铁

{:soso_e129:} {:soso_e113:} 40# 花妖

苏铁

41# 海云


{:soso_e183:} {:soso_e181:} {:soso_e163:}

落烟

部队的人文关怀太少了，弄来的兵可劲儿使唤，简直不计后果。

花妖

没觉得你耳朵有问题呀，那次团购见过了，好像你听起来也没什么障碍

景由心生

确实是写作高手。

苏铁

我在风钻班打了八个月的风枪，在这里，我入了党，时间是1970年1月。年底，营部文书退伍了，我又被临时调到营部任代理文书四个月。之后，因为我的老班长被提为排长，我又重新回到10班担任班长。这时我上面提到的哪位副班长也退伍了。新的副班长是江西景德镇人，和我同一年的兵。
      基层施工连队的工作和生活是艰苦、紧张的。每天除了8个小时的施工外，还要进行军事训练，出操、队列、打靶、投弹一样不缺。特别是每天还有“雷打不动”的，两个小时的政治学习时间。我当班长的时候一般是吃完晚饭后6点半——8点半政治学习，无非就是一个班的人围坐在一起，一个人读报纸或者老猫著作。留十几分钟，班长点评一天的工作。所谓点评，也就是表扬一下好人好事，提出需要注意的事项。
      记得有一次点评的时候，我对一名福建籍战士点名批评了一下。原因是他们三个福建兵老是欺负副班长，给副班长起外号。我们这位副班长姓季，他们给他起了个外号叫“鸡脑袋”，而且不分场合总是鸡脑袋鸡脑袋的叫。我们这位副班长个子瘦小，力气不大，实在受不了了才找我告状。副班长再不是干部也不能这么整是不是？毕竟这是军队，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说起这三位福建兵，调皮捣蛋在连队是有名的，都属于其他班不愿意要的刺头，是排长硬塞给我班的。于是我决定给副班长撑腰，就在班会上对这件事提出了批评。
      可谁也没有料到，我刚刚宣布班会结束、解散，那位被批评的福建兵，就上床放开被子躺下了。没有听到睡觉的号声就压床铺，这是连队最忌讳的。于是我走到那位的床边，俯身轻声问：“发平，你怎么了？那里不舒服吗？”。我一连问了三次，他都不回答。我有点火了。心想，这还得了？如果全班十几个人都这样的话，我还怎么带这个班？
      于是我大声对他说：“发平，你起来！”见他还是不理，我火冒三丈了。我猛的抓起了他的胳膊，向起一拉，连同他的被子一起甩出去老远。那时候是冬天，地上虽然生了一堆柴火，但还是很冷，我看到被我甩到地上的那个兵只穿了短裤衬衣正在瑟瑟发抖。我说：“让你知道知道，随便压床铺是不行地”。我告诉大家，今后如果谁无辜压床铺，就照此办理。这样一来，我的名声在连排里大震，再也没有人敢在我面前拿村长不当干部。
      后来，经过反思，我知道自己在这件事情上做的有点过，毕竟我动手把他甩到了地上。而他，既没有反抗，也没有说一句话。想到这些，我竟然觉得有点对不起他。特别是他的身世很让我同情，他是个孤儿，当兵之前是个放牛娃，也没有上过一天学，不识字。我这么粗暴的对待一个孤儿实在不应该。
      有一天，我把他叫到工具间，我向他做自我批评，向他道歉，希望得到他的原谅。谁知道他说：“你不用说了班长，我知道你是为我好，都是我不好，我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从那天开始，他真的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无论什么工作都是抢在前头。也是从那时候起，我开始教他读书写字。我说：“我当你的老师。”就以老猫的老三篇为课本，每天读写一遍。
      他很用功，别人休息，都在打篮球，下象棋时，他总是一个人默默地趴在铺上抄写老三篇，写完后就拿给我批改。一个月以后再看他写的字，已经有模有样了。
      后来我与他成了很要好的朋友，记得有一段时间，我的大腿跟内侧长了一个疮，不能走路，更不能工作。整天躺在床上看着草房的顶棚发呆。都是他在斥候我，我喝的水，吃得饭菜都是他帮我打的。
      再后来，我提干调动工作到了南昌，还接到过他写来的信。我当时很高兴，也很感动。他原本一个大字不识的小放牛娃，居然可以给我写信了，而且是一封长长的，发自肺腑的，充满感情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