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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枯木

军 中 往 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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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2-17 14:50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枯木 于 2013-2-17 15:01 编辑

考      验


       军人这个职业注定要经受各种各样的考验,在和平年代里,军人面临的生死考验虽然相对少一些,但也并非没有这样的机会。我当兵的那些年,就亲历过战友牺牲和受伤的场面,自己也曾有两次在生死线上徘徊的经历,令我终身难忘。


       刚上军校那年冬天的一个夜晚,我在被窝里睡得正酣,忽然被一阵急促的喊叫声惊醒,忽地坐了起来,这时房间的灯也打开了,只见一个同学披着衣服大声吆喝着:“起火了!对面小工厂起火了!”被他这么一通喊叫,我们屋所有的人都醒了,大家忙不迭地往身上套衣服,有几个动作快的已经冲出门去。我情急之下只把裤子穿上,上身就有一件睡觉时穿的长袖海魂衫,也顾不上找上衣了,从上铺跳下,提上鞋就跟着大家往外跑。出了房间,朝对面一看,只见学校小工厂院里一股浓烟直冲夜空,虽然被几排房子挡着,还看不见下面的火光,但起火处周围已经被火苗照亮,一看便知火势不小。不知谁反应比较快,喊了声:“快找扫把和脸盆!”大家一听又赶紧回屋拿脸盆,保管储藏室的那个同学迅速打开门,将打扫卫生的扫把一个劲儿地往外扔。


       火情是那个夜里上厕所的同学第一个发现的,我们三队与小工厂只有一墙之隔,所以我们成为第一批赶到现场的救援者。我跑过去的时候,已经有包括小工厂值班人员在内的10几个人在那里了,大家望着越来越大的火势无计可施,有人尝试着靠近一点,马上就被浓烟呛了回来。有人问工厂的人着火的屋子里放的是什么,回答说是印刷车间的办公室,里面最贵重的是那台复印机,还有几个放文件的柜子和办公桌什么的。这个小工厂里都是些平房,消防设备非常有限,大家拿着匆忙中找到的几个灭火瓶象征性地朝着火的地方喷了一通,根本没起上什么作用。这时人越聚越多,大概各个学员队都接到了救火的通知,从四面八方赶了过来。我端着脸盆跟大伙接水救火,来回跑了好几趟,都是远远地泼过去,也没管什么用。有几个人不知怎么上了房顶,从两边排着揭瓦,也不知谁的主意,有没有什么道理。开始的时候场面乱成一团,大家闷着头只顾忙活自己的,过了一段时间,人群里才有干部模样的人吆喝指挥,也有个别在边上舞舞咋咋干嚎不出力的。


       忙活了大约10多分钟,小工厂的领导提出先进去抢救那台复印机,咋呼了好几嗓子也没人响应,因为虽然放复印机的的那个屋子不是火势中心,但毕竟紧挨着起火那间房,大火已经从顶棚蔓延过去,上面火苗子直窜,谁都不太敢往里冲。我心里踌躇着上还是不上,那时候心情比较复杂,一股子勇气刚冒出来又被眼前的大火吓回去了。就这么纠结了片刻,旁边忽地冲出两个人,几乎是同时行动的,上前踹开门就抢了进去,我愣了一下神,也跟着跑进去了。进去才发现这间屋子下面还没有火,就是有很多烟,一股烧焦的气味直呛鼻子,里面黑乎乎的,看不清东西。在我后面大概又有两个人跟进来,我们摸摸索索找复印机,好在房间不太大,一会儿就有一个伙计叫起来:“在这儿,在这儿,快过来!”于是我们几个朝他喊叫的方向一拥而上,马上就摸到了这台机器。复印机是找到了,可是那个东西非常笨重,黑影里也不知道抓哪里得劲儿,又加上大家心里都十分惊慌,我们一下子硬是没抬起来。此时头顶上的火更大了,不知是烧掉的还是被房顶上那些伙计揭瓦弄的,感觉什么东西直往下面掉。我的心跳骤然加速,一种恐惧弥漫在脑海里,就怕上面房梁烧塌了掉下来把自己埋了。可能另外那几个人跟我的情况一样,嘴里都不住地叫唤着:“快!快!快!”都说人急眼了会产生巨大的能量,我们这一着急,忽地一下就把复印机抬起来了,然后开始晃晃荡荡地往外挪。由于眼睛看不到东西,我们的平衡很难控制,我是背着身往后退的,抬着这么重的东西晃起来那个力道实在太大,一家伙顶在一面墙上,这面墙被撞开了一个洞,那个墙面轰地倒向另一间屋子,我当时一点儿也没感觉出疼,调整了一下方向继续外后退。这个过程说的慢,其实前后没多长时间我们就到了门口,外面已经有好几个接应的了,里外一颠倒,复印机就顺利地搬出了房间。


       脱离险境后,我心有余悸地站在外面看着救火的场面,这时救火车也赶到了,因为着火的房间里面都是纸张和木制品之类的东西,没有什么易燃易爆物品,所以让水枪一通喷洒,火势很快被控制下来。由于抢救及时,这场大火只烧坏了几间屋子,并未烧掉整排房屋,损失不是很大。经过这么一顿连累带吓的折腾,我浑身是汗,停下来又在冷风中站了一阵子,因此受了严重的风寒。第二天全校停课休息,我也一天没爬起来,请同学帮着去卫生队拿了些药,遭了一个多星期的罪感冒才好利索。


       接下来就是对这次救火行动进行总结表彰,因为我们队最早发现和到达火灾现场,为这次灭火做出了突出贡献,学校给队里一个集体三等功,同时也给了我们队一些立功嘉奖名额。令我不解的是这种表彰居然没有论功行赏,而是把名额分配到各个区队,再让各班组织讨论推荐人选。更让我心寒的是,在组织讨论过程中,各班都在搞论资排辈,班长和老兵们抢先发言,只提名老兵,一个新兵都不提。我们这些刚到部队几个月的新兵蛋子几乎没有什么话语权,只能任由老兵们左右结果,于是我这个舍身入火海抢救设备,并为此患了一场重感冒的人,最终啥荣誉也没得到。这件事让我的情绪非常消沉,当时自己怎么都想不通,事过多年才感悟到,这也是一种考验,是一个人应该如何面对功名荣誉的考验,有时候这种考验甚至比生死瞬间作出决定还要难。


       另一次记忆犹新的生死考验发生在1987年,那一年的夏天,我所在的飞行团奉命转场到山海关,与驻守在辽宁绥中的一个飞行团组建为海航训练基地。经过一番紧张的前期准备,我们转场的各项工作都已就绪,全团所有飞机全部排在起飞线待命。行动的时间一到,塔台便发出起飞指令,战机依次启动,片刻之间,停机坪响起一片发动机的轰鸣声。


       我们中队维护的十几架飞机排在机群的中间位置,轮到我们开车时,团长亲自驾驶的第一架飞机已经起飞,后面的几架也已从滑行道向跑道驶去,这时意外发生了。我们第3架飞机发动机部位突然起火,原来是这架飞机的机械人员加滑油后忘记盖上滑油箱盖,导致开车后滑油喷出,在发动机舱的高温烘烤下着火。此时,起飞现场立马乱套了,先是我们中队干部与这架飞机各部门人员到处找灭火瓶救火,后来机务大队的领导也快速跑来指挥灭火,塔台指挥员见此情形果断地命令已经启动了的飞机停车。起飞线所有灭火瓶都用上了也没能控制住火势,大火引燃了机身后部的3、4油箱,熊熊烈火愈加肆虐,而这时停靠在不远处的两台消防车又不能直接向机群喷水。就在这关键时刻,团里领导及时下令将这架飞机从机群中推走,以免发生爆炸殃及其他飞机。


       接到命令后,中队长大吼一声:“二中队的干部上去推飞机,战士全部退后!”我那时已经担任特设分队长,属于中队干部,听到号令,立即冲向机翼。此时这架飞机的机械师和他的机械员也以最快的速度上好了牵引杆,他手握牵引杆朝着那个机械员喊了一嗓子:“你快离开这里!”这个小战士哪里肯跑,执拗地拽着牵引杆不松手。这个时候两侧机翼后面都站满了人,全是我们中队的干部,有几个战士想跟着冲上来,被旁边的干部呵斥回去。我这一边有个战士不听命令,扑在我旁边,两手正要搭向机翼,被我一脚踹开。


       飞机被推动了,走的是那么缓慢。我边推飞机边用眼睛余光瞥了几眼机身后部,顿时惊出一身冷汗,只见整个机身后面上半部分火势凶猛,着火处的铝合金蒙皮都被烧化了,融化的金属液体直往下滴。天啊!油箱着火随时都有爆炸的危险,烧到这个程度,这种可能性越来越大,而一旦发生爆炸,我们肯定全要呜呼了。从起飞位置到停机坪前方一侧不到100米的距离,我此时感觉这段距离仿佛无限遥远,连时间也好像已经凝固,脑子里不知想什么,真是千头万绪,杂乱无章。就那么机械地推着、走着,直到谁喊了一声:“好了,别推了,大家快点散开!”一听到这个,大家忽地扭头向外猛冲。当我们逃到远处往回看时,那架飞机还在猛烈地燃烧着,两台救火车不敢靠的太近,只能停在水枪刚好能够到的地方向飞机喷水。又忙活了好大一会儿,火势总算降了下来,场站一群官兵拿着从各处紧急调来的灭火器,冲到飞机旁一阵乱喷,最终扑灭了大火。


       这场意外事故让我们的转场行动延误了1个多小时,清理完现场,各类人员都回到自己的岗位,继续按计划实施转场。烧毁的那架飞机被拉回修理厂,团里让我们中队留下一组人员处理善后事宜,其余地面人员第二天全部乘坐一辆闷罐子专列赶赴山海关。


       通过这两次生死考验,我自认为算不上多么勇敢的一名军人,但在关键时刻还是可以冲上去,没有辱没一个职业军人的神圣操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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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与人数 2威望 +10 收起 理由
海云 + 4 真实可信~
顺风飞翔 +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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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2-17 18:42 | 显示全部楼层
英雄{:soso_e179:}
发表于 2013-2-17 21:19 | 显示全部楼层
考      验

       军人这个职业注定要经受各种各样的考验,在和平年代里,军人面临的生死考验虽然相对少一些,但也并非没有这样的机会。我当兵的那些年,就亲历过战友牺牲和受伤的场面,自己也曾有两次在生死线上 ...
枯木 发表于 2013-2-17 14:50

真正的英雄!为你骄傲!
 楼主| 发表于 2013-2-17 23:44 | 显示全部楼层
愧不敢当什么英雄,因为在我心目中的英雄都是表里如—的完美形象,亦或是那些非常纯粹的人。上述两件事只能算—个军人应该和必须去做的,不去做的话就成了逃兵。{:soso_e113:}
 楼主| 发表于 2013-2-18 06:35 | 显示全部楼层
军队应该是,不在前线就在去前线的路上。可是,现在的军队呢?
金一戈 发表于 2013-2-18 00:50


正所谓养兵千日,无论哪国军队,和平时期也都得养着。我军目前已实行两年兵役制度,越来越体现出依法服兵役的性质。如今的部队除了承担守卫国家领土和日常军事训练任务,还要担负支援国家建设和抢险救灾等任务,大家可以看到,每每发生自然灾害或重大安全事故时,部队总是出现在第—线,也有很多官兵为此献出生命。
 楼主| 发表于 2013-2-18 15:30 | 显示全部楼层
会      餐


       部队规定平时不得饮酒,只有在节假日、老兵复退或者一些特殊日子里才会组织集体会餐,也只有这个时候,官兵们才能无所顾虑地开怀畅饮一番,所以喜欢喝点酒的人总盼着会餐。


       在军校学习期间,生活非常有规律,每天都按部就班地循环着那一套作息制度,周六晚上,队里也几乎雷打不动地安排会餐。我们那时吃的是地勤灶的标准,一开始大概是每月7、80块钱,后来涨到每天一块零几,伙食水平在部队各兵种里还算是不错的。毛主席他老人家好像说过厨子的事儿他也管不了,的确是这么回事儿,不管队里的伙食怎么调剂,大家也总是不满意,除了挑剔哪顿饭菜不好,还经常跟别的学院队比较,反正横竖没有知足的时候。会餐这一天,因为要准备很多酒菜,炊事班忙不过来,所以队里会安排一小部分学员,利用下午后两节自习课的时间提前回来帮厨。帮厨这个活儿虽然辛苦,但比起在教室里傻呆着有意思,帮厨的伙计还可以在摆盘的时候偷个嘴,因此我们都很希望轮到自己去帮厨。


       会餐的时候,仍然按照平时的排桌坐,一般都是以班为单位排桌,这样也便于管理。我们班当时除了我还有两个新兵,哥俩都姓张,名字后面也都是个“军”字,被大家戏称为“二军”。“二军”都不怎么喝酒,一个是因为小破酒不行,另一个能喝点但就是不喝。这哥俩学习不大好,平时跟大家交往也不多,又加上不太讲究餐桌上的礼数,所以老兵们对他们有点看不上眼。在我来军校之前,父亲就曾给我上了一课,说的就是怎么过集体生活,其中在讲到吃饭的问题上,特别嘱咐要懂得餐桌上的规矩。为了让我印象深刻,还举了一个他亲身经历过的例子:有个战士吃饭没人样儿,拿着筷子东夹西夹,专挑好吃的往嘴里送,被他们班长端起菜盆一家伙扣在头上。得益于父亲平时的教导,我在这一点上做的还不错,而“二军”却因此屡受奚落。有一次周末会餐,大家都倒上酒,班长说了两句就领头喝起来,“二军”一如既往地抿一小口就开始吃饭。喝酒讲究的是“滋溜一口酒,吧嗒一口菜”,边聊边喝,菜下的慢;吃饭就不一样了,饭就菜下的快。“二军”不跟着喝酒就挺扫大家的兴,这俩伙计又只顾闷头吃自己的,还只往自己碗里划拉能下酒的硬菜,让他们闹得大家都加快了夹菜速度,一会儿就有几个盘子快见底儿了。班长实在忍无可忍,“咣咣咣”,几下就把那些盘子摞起来,“吃吧!吃吧!真没劲!”这么一闹,这一顿酒谁也没心情喝下去了,大家草草地扒拉两口饭就散场了。


       前面说的只是个例,其实多数会餐还是很开心的。每次举行大一点的会餐活动,队领导开场都会讲几句,然后端起酒领一下。领导坐下后,各桌马上开始推杯换盏,喝到起兴处还有人带头吆五喝六。学校食堂不准备酒杯,我们喝酒用的都是吃饭那种大海碗,白酒喝得次数少一些,多数时候都只上大棒啤酒,限制每人不超过两瓶。两瓶啤酒对稍有点酒量的来说肯定不够,但每桌总有不喝或少喝的,这么一匀乎倒也差不太多,我们有时还可以央求一下炊事班的伙计偷偷搬出两箱酒来。每次会餐都是人越喝越少,越喝越集中,喝到半场时,每一桌会有三个两个黏糊到最后的,你一杯我一口地没完没了。喝到后半场,这些伙计就会端着碗串桌,你来我往几下,索性合到一个桌上。凑起来以后,大家把吃光的菜盘拿到一边,再到走光了人的桌上踅摸几个能下酒的剩菜,重打锣鼓另开张,继续喝下去。每当队干部们喝完撤退后,剩下的人就更加肆无忌惮,有的猜拳行令,有的起哄大叫,有时干部不回来干涉,个别伙计就能喝得人仰马翻,东倒西歪。那时有个划拳令挺有意思:“一根扁担颤悠悠呀,我挑着扁担下扬州呀,扬州爱我的好大米呀,我爱扬州的花妞妞呀。”


       有一种会餐场面与平时不同,那就是离别送行会餐。军校毕业离校前那次会餐的情形我已经记不起来了,只记得喝了不少酒,完事儿与区队里几个关系很铁的同学在外面铺着凉席,围坐着聊天到半夜。大家这时已经知道各自的去向,相互叮嘱了一些勿相忘之类的话,言语中都有点依依不舍。后来到了部队,有几次欢送老兵复员的会餐我的印象深一些。每年一度的老兵复员是部队的一项重要工作,说它重要,主要是因为这期间容易发生问题。每一茬服役期满的老兵里,都有一些未如愿的人,有的是想转志愿兵(后来改叫士官)但没留下来,有的是想入党却没入上,还有在部队有这样那样目的没达到。这部分战士多数经过部队几年的培养和教育,能够正确对待自己遇到的问题,但也有少数人会把怨气发泄到某个领导或干部身上。有的人平时被铁的纪律约束,不敢由着性子发泄,现在马上就要离开部队了,可能会抱着无所谓的思想,采取一些过激的方式报复一下自己记恨的领导,而在会餐这个场合更容易发生这样的行为,比如乱摔酒瓶子、装醉骂人,严重的还可能跟干部动手打架。由于存在这个因素,我们这些当干部的在会餐时就感到很矛盾,一方面要热情欢送朝夕相处了4年的战友,借着这个机会多表示几碗;另一方面又要密切关注那些问题兵,防止他们借酒闹事,所以还不能放开了喝。我带过的兵有多少自己记不住了,他们来自很多地方,性格各异,有亲有疏,在部队混的也有好有差,不管他们是什么情况,离开的时候我都很伤感,毕竟有4年的感情哇!早些年,我每次在会餐时都跟自己的兵多喝上两碗,喝到情深处就相拥而泣。后来,不知因为这样的场面经历的多了,还是随着年龄增长自己的心变硬了,那种感觉渐渐淡化,不再那么容易激动了。
发表于 2013-2-18 16:44 | 显示全部楼层
76# 枯木


是啊,在和平时期的关键时刻,还是我们的军人用年轻的生命谱写着辉煌的乐章。当战争来临,靠的不是热情,而是我们军人的牺牲精神。不要指责军人,关键的时候,还是军人冲在前面。
发表于 2013-2-20 11:21 | 显示全部楼层
真实的故事打动人心,喜欢军旅体载的文章。
 楼主| 发表于 2013-2-27 16:00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枯木 于 2013-2-27 16:08 编辑

老     乡


       俗话说:“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中国人的乡土观念比较强,尤其在背井离乡时,更加注重乡情。部队的官兵来自五湖四海,绝大多数是远离故乡和亲人,在外面一呆就是几年、十几年,有的甚至是一辈子,因而老乡就很容易成为部队生活中重要的交际圈子。


       军人之间初次相见,首先问到的就是兵龄、籍贯,一听说是老乡,言谈中便多了几分亲切,如果是因为办事打交道,只要沾上老乡关系,办起事儿来也会痛快得多。在部队交上老乡好处就多了去了:若是在一个单位,老乡就是最好的战友和同事,工作生活中少不了相互关照和支持。老乡们凑在一起,彼此用那浓重的乡音聊上一聊,不是亲人胜似亲人,其他战友这时只能被冷落到一边去。在一个军营里,老乡基本上是共享的,就算工作中没有什么接触,业余时间也会通过熟悉的老乡穿针引线,跟所有老乡联系在一起,形成一个固定的圈子。如果谁一不小心攀上了一个当大官儿或说话算数的老乡,那他可就太幸运了,什么升官、考学、学车、入党等等的个人问题,都有人帮忙关照了,要知道这层关系有时比请客送礼还管用哩!


       部队老乡的亲密程度与驻地离家远近有很大关联,通常是以出没出省为界限,如果在外省当兵,同省的战友铁定都是老乡;如果没有出省,省内的虽然也叫老乡,但要想更加突出这层老乡关系,还得往哪个市甚至哪个县上论及。这个很好理解,当兵没走出多远的,一来军营内外老乡太多,多了就没那么金贵了;二来所处的环境都是本乡本土的,走出营区也少了几分陌生感和孤独感,对老乡关系的依赖也就淡化了很多。


       我上军校那两年是出了省的,但没交往太多老乡,因为我们学校地处南方,不论在校干部、教员还是同期同学,山东兵都不太多。我们区队里有一个从部队考上学的烟台老乡,见了第一面居然彼此都认出来了,原来他竟是我哥一个中学同学,在家里的时候就认识的,做梦都想不到在那么遥远的地方相聚,后来还分在了一个班。另外还一个是我在高二时的同学,跟我们这届复读了一年,他父亲是当时烟台海军基地(现海军航空工程学院所在地)的一个干部,跟我的情况一样,也算是内招考进来的,只是因为后来他父亲在部队得罪了一个什么人,被人家以不符合招生条件(我们那一批要求必须是应届高考的学生)告了下来,在即将毕业之前给打发回家了,走时只给了个毕业证,回烟台按战士退伍安排的工作。这两位跟我有如此渊源,关系自然非同一般,不仅在部队期间,就是至今也经常保持联系。除了他俩,还有一些山东老乡,平时交往多一点的是几个青岛的同学,毕业以后,他们也基本上都分配回山东,主要散落在青岛流亭、胶州和烟台莱山几个机场,下部队后,大家也能隔三差五在一块聚聚。


       在部队业余时间串老乡是很经常的事儿,老乡凑在一起聊聊天,喝个酒,打打牌,既加深了感情,又能消磨枯燥的时间,这对我们这些过着和尚一样日子的军人来说,也算是一种消遣。我军校一毕业就幸运地分回了烟台,由于在家门口当兵,周末可以在家里过,跟老乡来往都是平时在机场的时候。那时机场虽然有很多山东兵,也有不少家属随军后落户在烟台的,但这些在我们眼里都还不能算老乡,我们主要一个老乡圈子接纳的是土生土长的烟台人。这么论及其实也没什么道理,因为我们中有好几个是部队子女,尽管打小就在烟台居住,但从严格意义上并不能算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好在这一点被忽略不计了,只要是从烟台当兵走的就行。当时我们这个圈子有14个人,全都是干部,官儿最大的是时任莱山场站参谋长的张哥,我们都尊称他老大,我在里面不管论兵龄还是论年龄,都只能是小兄弟。


       我刚到莱山机场那些年,军营里踢足球的风比较盛,整个机场业余时间能到球场踢上几脚的人特别多。那时机场还没有什么像样的足球场,我们都是利用营区的小空地、篮球场或者跑道两侧的草地踢球。一开始都是各单位官兵自发组织踢,后来不知哪位提议搞一次老乡组队的小联赛,马上就得到了大家的响应。当时机场能组成球队的老乡圈子只有4个:山东、天津、湖北、上海。山东的就不用说了,满机场就数山东兵多,另外这几个省市的兵也多一点,会踢球的也比较多。规则、赛制定好以后,这几个地方的老乡就开始忙活着组队,谁打主力,谁当替补,谁适合哪个位置,都安排得像模像样。我们山东队里那几个青岛籍的兵在家就经常踢球,球技明显高出一筹,当仁不让地成为队中主力,其他还有烟台、济南等几个地市的兵,整体实力还可以,但还算不上最强的。比赛的时候,除了双方的老乡赶到现场为自己的球队摇旗呐喊,还有很多官兵闲着没事也跑去看热闹。每到这时,跑道边上临时画出的球场四周都站满了观众,大家扯着嗓子为自己支持的球队加油,当然,吆喝的最卖命的还是两队的老乡。后来的名次我已经记不住了,这个已经不重要了,通过这种比赛,把老乡们联系得更紧密,并从中获得快乐,那才是最有意思的事儿。


       老乡凑在一起有时候也能闯出祸来,敢为老乡两肋插刀的大有人在,所以军营内外老乡抱团打架的事情时有发生。有一次,几个天津老乡在莱山镇上喝酒,跟邻桌一帮当地人发生了口角。那个桌上大概有两个是镇上的什么干部,强势之下指使手下先动了手,一阵混战,几个天津兵因为人少挨了揍。这哥几个被打出饭店后,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匆匆赶回机场,纠结了10多个老乡杀了回去。他们拿着大解刀和棍棒等物冲进那家饭店时,打架那帮人已经离开了,情绪失控的他们不由分说,砰砰乓乓地把饭店砸了个稀里哗啦,这还不算完,又跑到大街上见人就打。这些家伙的行为很快引起了众怒,街上的老百姓没用谁招呼都拎着家伙围了上来,不一会儿就打得这些天津兵抱头鼠窜。真是危难之中显英雄,我们中队一个平时寡言少语、貌不惊人的天津战士,是被叫来帮忙的,这个时候表现异常英勇,先后几次冲进人群,救出了好几个被老百姓打翻在地的老乡,自己的身上挨了不少棍棒。事后听他们说起当时的情景,很有点惊心动魄,原来这个伙计当兵前就是个练家子,难怪有一根棍子都打断了也没放倒他。经过这一次事儿,这个战士不仅在老乡圈子里大受尊敬,周围的战友对他似乎也多了一分敬畏。


       并不是所有老乡都能处好的,有的因为性格怪癖,跟大家不合群;有的私心较重、凡事计较,多数老乡都不愿意跟他来往;还有的为人龌蹉,会干一些“老乡操老乡,背后打黑枪”的勾当。一般情况下,如果连老乡关系都搞不好,这个兵多数是没有什么人缘的,平时肯定不受人待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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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与人数 3威望 +24 收起 理由
绿雨海 + 2
如石 + 10
admin + 12 原创佳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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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2-27 19:56 | 显示全部楼层
故事挺多,挺耐看。继续等待下面的故事!先加个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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