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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豪情万丈

生息(中篇小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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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5-3 08:50 | 显示全部楼层


      19世纪90年代,俄国沙皇政府非常重视俄国在远东的势力,从政治、经济、军事的角度考虑,俄沙皇决定要在中国建一条联系俄国远东地区和内地的铁路。1895年底俄国和中国开始了谈判,结果1896年5月22日在莫斯科两国签署了关于建立联盟以及建设中东铁路的秘密条约。俄国方面签条约的是当时的俄国外长罗巴诺夫-罗斯托夫(A.B.Lobanov-Rostovski)和财政部长维特(S.Vitte),中国方面是李鸿章全权代表。
      建设中东铁路的初步工作是在1897年开始的。1898年铁路工作人员建设了哈尔滨。在这个夏天里,杨青林兄弟遇到是在从哈尔滨出发的一支铁路勘测队。从此以后,兄弟俩的命运与这条铁路结下了密切的关系,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勘测队住进了杨青林兄弟的家。      
      这些浑身是毛的大鼻子外国人把全村人都招引来了。见过世面的老人说,这就是老毛子。对于村民的指指点点,这些老毛子习以为常。有的队员看见小孩子,还隔着栅栏摸摸他们的脸和头,做个怪样。      
      他们忙着卸下马匹驮的物资,忙着在院子里架设帐篷。队长和翻译到屋里喝水休息去了。      
       一切安顿好了后,队长出来给队员说话,叽里咕噜地一通。刘宝和问翻译,队长说了些什么?      
      哦,告诉他们入乡随俗,不要惹怒了老百姓,不要忘了其他勘测队因为扰民而被追杀训。            
       翻译摇了摇头说,这些人,野得很。      
      讲话就几分钟,结束后,有的队员在阴凉下休息吃东西,有的去河边洗澡。杨青林问翻译,给你们准备什么饭?      
       翻译笑了,他们吃不惯咱的东西,带的“列巴”和“力道斯”(很多年后,人们叫它黑面包和红肠)。不用忙活了,一起吃吧。
      翻译从背包里拿出了食物。那个叫列巴的东西,看起来黑乎乎的,像个枕头的大小。摸起来钢钢硬,尝一口还发酸。宝和叫了起来,这东西馊了吧?怎么酸了?      
      翻译笑了,傻小子,就这个味道,多嚼一会就感觉香了。还是这个“力道斯”好吃,有一股大蒜的味道。山东人能吃大葱大蒜,宝和感觉对味。      
     四个人围着炕桌吃东西。杨青林拿出了盖房子的时候喝剩下的高粱酒。奥楚耶夫一看,眼珠子亮了,竖起了大拇指。翻译说,他们愿意喝咱们的烧酒,有劲。      
      大哥,你怎么会说他们的话?宝和很好奇。      
      我小时侯住的地方和他们的国家是邻居,经常来往,就学会了他们的话。后来又到了他们的国家里读书。现在他们修铁路,就找了一些懂中国话的人做翻译,就这样,来了。      
      青林对翻译说,大哥这可是有学问的人那。      
      切,什么学问,互相传个话而已。真有学问的是这些建铁路,造火车的人。你们看见过火车吗?      
       兄弟俩摇了摇头,我们就知道马车。      
      这火车啊,是钢铁做的大家伙,烧煤,产生蒸汽,推动车轮前进。火车在泥路上不能跑,要在钢轨上跑,这钢轨要铺起来。翻译说得头头是道,兄弟俩也听不明白。      
      这样说来,在铁路经过我们村?杨青林问。翻译问队长,队长点头。翻译说,当然当然。      
      那我们能跟着你们干活吗?宝和急切地问。      
      翻译问队长,队长跟翻译说了一通。      
      抱歉,他没有权力支付你们的工资。队长说了,修建这样的铁路,需要你们这样的棒小伙子,你们可以参加铁路施工。从这个村往西百八十里的地方,有个劳工队,正在招人。工钱还可以,比种地有出息。也没上山伐木危险。你们可以去看看。

      队长喝足了酒,躺在炕上呼呼大睡,他们三人随便唠嗑。



       一下午的工夫,勘测队的队员们打来了不少野味,有飞龙、山鸡、黄羊、狍子等。老毛子的吃法和中国人不一样,他们不是煮着吃,而是烤着吃。看他们操着刀,收拾飞禽走兽的利索样,就知道他们常吃。
       晚上,点起了篝火,老毛子们烤起了肉,扑扑的油脂滴落在火上的声音不断传来。他们喝着伏特加,嚼着半生不熟的野味,唱着他们的民歌,一副忘我陶醉的样子。酒不够了,有的队员就拿着列巴红肠去换。郭大叔来了,把杨青林叫到了一边。
       青林,这帮老毛子做啥的?青林也喝了不少,他拉着郭东海说,大叔,来吧,喝点。他们是修什么铁路的。
       哦,郭大叔沉思了一会说,小心点,看住他们,别闹出什么乱子来。俺看这酒喝得都差不多了,别出什么乱子。
       这话真叫郭大叔说中了。等大家都睡下了,白天那两个追赶田嫂的老毛子仗着酒胆,去田嫂家要酒喝。田嫂喊了几声,没酒了睡下了。他们不听,竟然撞开了门。
       田嫂和丫蛋的尖叫,惊醒了刚刚睡下的杨青林,他听了一下,一把推醒了宝和,快点,田嫂那边有事 !
      宝和还有点发懵,什么事?青林已经起身跳下了炕。
      又是一顿痛打,两个老毛子屁滚尿流。杨青林对宝和说,快去找郭大叔,他们不会算完的!
      等郭大叔带人赶来的时候,那两个老毛子正端着火枪,威胁着杨青林。
      娘的,不准动!六七条枪一起对准了两个老毛子。
      勘测队队长听了翻译的陈述,命令手下人捆了两个人。然后对田嫂娘俩道歉,对青林道歉。
      郭大叔冷冷地说,明天一早,请你们离开这个村子!
 楼主| 发表于 2012-5-3 08:51 | 显示全部楼层


       铁路勘测队的老毛子们走了,村里恢复了以往的平静。人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面朝黑土背朝天,过着自给自足的平淡日子。
      老毛子的到来,搅乱了宝和平静的心,犹如一块石头扔入了平静的湖水,荡起了层层涟漪。他回忆着那个翻译给他讲的圣彼得堡的生活,想象着火车的模样。勘测队临走的时候,队长吩咐给兄弟俩一点钱,那个翻译给了杨青林50戈比的银币。宝和不认得那银币上的人物头像,翻译说是沙皇尼古拉二世。
      咱不管他是什么屎,不要。青林扔了它。可宝和当宝贝一样拣回了它。
      宝和变沉默了。田间休息的时候,他不再和丫蛋疯闹了。他经常把玩着那枚硬币,望着远处的天空,呆呆地想心事。那个翻译的话经常回响在他的耳边,当个庄稼汉,一辈子不会有大的出息。
      可怎么提出离开这里呢?宝和矛盾了。青林大哥是自己的救命恩人,田嫂一家忙前忙活,张罗着给盖了房子,丫蛋又是自己喜欢的丫头。他左思右想,无法抉择。
      看到宝和有心思,丫蛋也忧愁,自己喜欢的人要远走高飞了,这不是要扯走自己的心吗?她想了好几个晚上,今天终于鼓足勇气问了。
      宝和哥,你想离开这里,是吧?她一眼不眨地盯着宝和的眼睛。
      宝和看着那双纯净无私的眼睛,无法撒谎,他无奈地闭上了眼睛,算是默认。
      丫蛋的心抽紧了,哥呀,咱为什么要出大山呢?这里不挺好的吗?那些老毛子和畜生一样,他们有什么沟撤你的心那?
      丫蛋一边说,一边流泪。青林看了看他俩,离开了,让他们好好说话。
      丫蛋擦干了眼泪,俺不管,你走到哪里俺就跟到哪里。她一把抱住了宝和,要不,俺就求求我娘,咱办了婚事,你再走。那样,你走多远,也惦记着自己的家。
      宝和也很激动,但是,他还是冷静了下来,丫蛋,你娘看中的是我哥,不是我。
      俺不管,俺就要嫁你!俺要给你生孩子!丫蛋死死地搂着宝和。

      丫蛋跟娘说了想跟宝和结婚的想法,田嫂一听,斩钉截铁地回答,不行!

      丫蛋扭着身子说,怎么就不行呢?俺喜欢他!

      他那孩子不稳沉,坐不住!你栓不住他的,他要是有一天突然跑了,你上哪找他去?

      那俺就等着他回来。丫蛋赌气地回答。

      田嫂一听这话生气了,你个死丫头片子,真有出息了。她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把拉过了丫蛋,神情有些紧张地问,那臭小子没动你什么吧?

       娘,你说什么呢?我好好的。

       哼,要是动了你,看我不剁了他!

       如今的忧郁变成两个人了,丫蛋也变得沉默起来。杨青林看着他俩不开心的样子,深叹了一口气,也没法子。

      丫蛋躺在厚厚的青草上,看着白云蓝天和飞翔的小鸟,心里烦透了。她突然脑中闪过一个想法,这个想法让她有点激动。

       宝和哥,你喜欢俺不?丫蛋很认真地问。

       坐在草上的宝和无精打采地说,这还用问吗?当然喜欢。

       丫蛋坐了起来,俺也喜欢你。

       俺知道,可你娘不喜欢俺。

       丫蛋把嘴凑近他的耳朵说,那我们俩就好呗。她的脸泛起了潮红,一副羞涩的神态。

       咱们一直挺好的啊。宝和有点不解。

       哎呀,你可真是榆木疙瘩脑袋,笨死了你。俺说的好不是咱们现在的好。

       那是什么好啊?宝和更糊涂了。

       真笨死了,我的意思是咱俩生米做成熟饭,俺娘就没法子了,就同意咱结婚了。

       宝和先是惊诧,接着把头摇成了货郎鼓,不成,不成,你娘能和俺拼命。

        哎呀,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胆子这么小呢?丫蛋噘起了嘴。

       走  ,跟我去那边苇塘。丫蛋下了决心,拉着宝和就走。

       干什么去啊?这大热的天。宝和懒得动弹。

       俺要洗澡,你给俺看着人。

       这大白天的,不好吧?晚上回家洗吧。

       不,俺就现在洗。


       宝和跟着丫蛋走了。
       他俩沿着溪流,走了不远,来到了一块地势平坦的地方。这里的水道宽阔了,水也有半人来深,河岸上是茂密的芦苇。青青的芦苇苍翠欲滴,静谧悠然。微风吹过,沙沙作响。
       他俩钻进了芦苇丛。
       我们经常来这里拣鸟蛋呢。丫蛋一边分开芦苇一边往前走,走到了水边。清澈的河水闪闪发光,小鱼的身影也看得真切。
      你背过脸去。丫蛋吩咐道。
      你真下水啊。大闺女脱光了下水,你娘能打死你。
      谁说我脱光了,我穿着衣服。快,别罗嗦,转过身去。
      刘宝和身边传来了悉悉索索的脱衣声,微风吹过,鼻下仿佛闻到了丫蛋身上散发出的香味。
      不准回头啊,谁回头谁是小狗。

       耳边传来一阵哗啦的水声,这丫头下水了。

       哎呀,娘哎,可舒服死了,可凉快死了。丫蛋一阵欢呼。转过头来吧,俺的傻哥哥。

       宝和回过头,看见丫蛋半蹲在水中,双臂护在胸前。确实没有光身子,穿的汗衫。碎花布的裤衩在水中也很清晰。裸露的大腿在水中浸润动格外嫩白。

       嘻嘻,痒死了。丫蛋在水中开始扭动身子,大概小鱼对她的白白的腿感兴趣,纷纷亲吻。俺要游了啊,你也下来吧。丫蛋一转身,在水里扑通起来。

       宝和三下两下脱衣服,扑通一声,跳了下来。

        两人互打水仗,好不开心。

        玩够了,他俩上了岸,钻在芦苇丛里。

        衣服是湿的,这怎么办?宝和问。

       你去那边,俺在这边,脱了,晒,一会就干了。丫蛋说得很平静。

       两个人的衣物挂在了芦苇头上。两人人都赤条条的。透过芦苇的缝隙,宝和可以看见丫蛋雪白光滑的后背。

      丫蛋,现在要是这里来个人,咱俩不就完了。丫蛋嘻嘻笑了。

      哥,这里没外人,你过来吧。丫蛋的声音里带着颤音。

      宝和喘着粗气,憋红了脸,分开了芦苇,走近了她。一个曲线分明、臀部泛着白光的肉体呈现在他的眼前。

      丫蛋捂着下身转了过来,眼里流动的全是爱意,象闪电一样袭击了宝和。

      宝和看见了那两个莲蓬大小的乳房,呆住了。

       好看吗?哥。丫蛋轻声地羞涩地问。

      好看。宝和咽了口唾沫,口干得很,浑身躁热。

      想吃吗?哥。丫蛋的眼里充满了鼓励。

      想。宝和颤抖了。

      来吧,哥,俺是你的人了。丫蛋移开了捂住下身的手。

      芦苇叶子羞得沙沙响,河中的小鱼也难为情的四下散去。
 楼主| 发表于 2012-5-3 08:51 | 显示全部楼层


       一个多月后的一个早晨,丫蛋刚起身,忽然感到了一阵恶心。干呕了几声,却也没吐出什么。

         田嫂关心到问,没事吧?孩子。昨晚吃什么了,怎么就坏肚子了呢?

         没事,娘。一会就好了。丫蛋心里也嘀咕,好好的,怎么就恶心呢?

      坏了,该不是怀上孩子了吧。月事过了半个月也没来。

      丫蛋吓坏了,吃完早饭,就找宝和去了。      

      两人在小河边的柳树下坐着,她忧心冲冲地对宝和说了,宝和也傻眼了,这可怎么办?

      干脆跟俺娘挑明了吧?

      不行啊,你想啊你娘火起来,还不拿菜刀劈了我?

      丫蛋想了好几天,下定了决心,准备告诉娘。不过,她先让宝和离开家。

      哥啊,你的心俺是栓不住了,早看出来了,你一直想奔个好前程。你去吧,俺在家等着你。

      宝和很感动,但是,他明白,他现在一走了之,可不是爷们的作为。

      俺不能走,俺就这样走了,那还是个爷们吗?

      你咋就那么傻呢?俺是先让你出去躲躲,等娘的火气消了,你再回来。这事啊,照娘的脾气,劈了你不是没有可能的。


      宝和跟青林提出要离家外出,青林很惊诧,好好的,怎么要走呢?
      宝和玩着手中的银币说,哥,俺还是要见识外面的世界,俺要去修铁路,俺要见见火车什么样。俺不能一辈子窝在山里。
      青林看宝和主意已定,也不挽留了。他有个疑问,兄弟,丫蛋怎么办?那丫头就撇了?
      宝和叹口气说,好男儿志在四方,我顾不上她了。
      田嫂听说宝和要走,惊诧之余,心里也宽慰了许多。她给宝和准备了干粮,嘱咐道,过不下去了,就回来,这里永远是你的家。
      宝和感激地点点头,嫂子,你就像俺娘一样。你的大恩,俺将来一定报答。好好照顾丫蛋吧,俺走了。
      这时的丫蛋早哭成了泪人。


      宝和走后几天,丫蛋呕吐得厉害,反应更重了。田嫂意识到出了问题,反复追问,丫蛋说明了一切。
      田嫂气急败坏地赶到杨青林那里,青林啊,刘宝和这个王八犊子,他祸害了丫蛋啊,丫蛋怀上了他的孩子,这个丧良心的却跑没影了。田嫂气得呜呜地哭。
      杨青林心里有准备,他没有吃惊。其实,那天,宝和丫蛋他们两个人离开地头好长时间,再回来的时候,看到他俩的神情,杨青林就知道发生了男女私情。
发表于 2012-5-3 12:23 | 显示全部楼层
占座{:soso_e142:}
发表于 2012-5-3 16:42 | 显示全部楼层
又一个闯关东的故事,坐等后续。
 楼主| 发表于 2012-5-4 07:2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部分



刘宝和走了两天,来到了阿勒楚喀城(今黑龙江阿城市)。这是一座古老的城镇,阿勒楚喀系满语“嘎拉哈”的“支儿”,引伸为“耳”,因阿什河水弯弯曲曲,状似人耳,故河名以阿勒楚喀称之,城名又以河名命之。

      宝和在南北大街上,终于找到了中东铁路的招工处。一大群人围在那里,吵吵嚷嚷的。估摸是围集了人差不多了,人群中的一个人站到桌子上。他头戴瓜皮小帽,一身长袍,脚上穿的是布鞋。这身打扮与周围光着脑袋,衣衫褴褛,光着脚的人差别太大,显然是个说了算的人。

      哎,哎,别吵,安静,安静,瓜皮帽扯着公鸭嗓子好了几句,人们安静下来了。

      乡亲们啊,我说两句啊。咱这里用人,可不是打短工,象掰几天苞米,收几天高粱就完事了。咱修铁路这活,要干好几年呢。所以呢,岁数大的不要,身体有病的不要,没有力气的不要,离开老婆不能过的不要。

后一句,引了众人哄笑。

      瓜皮帽也跟着嘿嘿了两声,接着说,当然了,咱出了力啊,也有福享啊。知道吃什么吗?大列巴!知道大列巴是什么吗?就是面包,麦子做的面包!管够吃啊。还定时发给你工钱,赚了钱,可以回来盖房子,讨老婆,这样的好事哪里去找?

      人群又骚动起来,大家的积极性很高,好象看到了大把的银子装进了自己的口袋。一个个争先恐后,就怕失去机会。

      来吧,现在开始排队,登记,一个一个地来,不要乱!

      话音一落,人们又乱成一团。两个争位置的年轻人,动手打了起来。

      瓜皮帽火了,住手!你俩再打,谁也不要了!

      两个年轻人这才住了手。瓜皮帽看着有秩序的队伍和人们渴望的神情,满意地微笑着。



      两天后,被征集的劳工带到了工地。这里早有人在干活了,刨土的,装土的,挑土篮的,分工明确。干活的人群中,也有老毛子。

      干活的第一天,刘宝和观察到,老毛子和老毛子也不一样。有的老毛子和中国人一样,干的是苦力活,有的老毛子,做监工或者是技术工作的,显得比较轻松。劳工队伍中,还有不少朝鲜人,他们干活的路段,有士兵端着枪监督。那些朝鲜人,不但受到士兵的呵斥殴打,还受到老毛子的欺负。

      刘宝和他们这帮新劳工进了工地后,被重新分配。一个工棚的人为一个队,他的队长,一个四十多岁的壮实汉子,大家叫他李叔。李叔问他,你哪来的?山东阳谷。李叔叹口气,又一个山东的,这里基本是山东人的天下了。

      李叔,你哪里人?刘保和问。我日照的,也是闯关东的。小伙子,干什么不好,非要来这里做苦力?

      李叔一脸的担心。

      刘宝和理直气壮地说,这里吃的好,还赚钱啊。

      周围的人都叹气了,毛嫩啊,又一个受骗的。

      怎么?俺说的不对?刘宝和有点糊涂了。

      闲话少说,拿着工具,挑土。李叔指挥大家干活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刘宝和看到,监工和技术人员在凉棚下吃饭,吃的是他看见过的列巴,还有他叫不不上名字的菜。而他们劳工,吃的还是窝头,烂菜汤。做苦力的老毛子吃的也是列巴,不过,没菜。

      我操,这不是骗人吗?刘宝和忿忿然。

      一个叫姜宁的小伙子说,嘘,别让他们听见,听见就挨揍了。

      刘宝和不信,他们能听懂咱的话?

      李叔说,时间长了,你也能听懂他们的话。

      对了,李叔,那些朝鲜人怎么回事?

      唉,作孽啊,比咱更惨,是些奴隶。窝头也不给吃饱。

      正说着话,那边出现了骚动,一个老毛子对一个朝鲜劳工拳打脚踢。凉棚下的人看了看,没有反应。

      整个工地,就少数的几个老毛子叫好,取乐。听那叫好声,那打人的老毛子叫安德列。劳工们没有出声的,冷漠,淡然。

      刘宝和霍地站起了身,大家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跑到了安德列的身边,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

      安德列的个头和刘宝和差不多,但是要比刘宝和粗壮得多。他一扭头,看见是个新来的中国劳工阻挡部他施暴,恼羞成怒,一使劲,挣开了刘宝和的手。

      你?小辫子,敢对我动手?他操着半生不熟的中国话,说得有点滑稽。

      操,没想到这个老毛子还会说中国话。刘宝和忍了忍,挤出一点笑脸。哎,我说,你这样没轻没重地打他,他不就没命了吗?

      老子愿意,打死他也没人管!难道,你想管管?安德列的手指头就差一点就戳上他的鼻子了。

       刘宝和火了,他仿佛看到了父母残死的情景,老子管定了,你说怎么着?

       有几个老毛子看到刘宝和神态,起身要帮安德列。

       李叔喊了一句,有种的一个一个上!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喊声,对,个对个!几个对一个那不叫爷们!

      安德列打量了一下刘宝和,来吧,小辫子,过一会你得叫我爷爷!他阻止了同伙帮忙。

      刘宝和在八户村养了几个月,体力得到了恢复。仗着年轻气盛,他决定打了。行,孙子,来吧,叫你尝尝武松家乡人的厉害!

      安德列想靠近刘宝和的身体,靠近战取胜。刘宝和看出了他的企图,他闪转腾挪,飘忽不定,累得安德列直喘粗气。刘宝和看准他冲过来的机会,一个闪身,让出一个空挡,然后朝他的后背就是一掌。安德列一个嘴啃泥,扑在地上。人群一阵哄笑。

      安德列猛得爬起身,随边拿过一把铁锨,就要下死招,人群惊呼。

      砰的一声,有人开枪了。刘宝和停止了打斗。

      开枪的是护路队的中尉比得罗夫。他举着冒烟的手枪,缓缓地走到两个人眼前。这个矮胖的中尉,两撇胡子弯曲地向嘴角两边翘起来。大概因为两个人的打斗让他生气,所以胡子也在抖动。            

比得罗夫用俄语对安德列哇哇大叫,安德列看了刘宝和几眼,气哼哼地回到自己的队伍中。中尉又用生硬地汉语对刘宝和说,我是让你来干活的,不是来打架的。今天的工资没了。再打架,我的枪就说话了!            

刘宝和还想争辩,李叔拉住了他,小兄弟,算了,算了,大家省一口,就有你吃的。            

中尉对李叔也不满意,李,他是你的人,你要管好,我不希望这种事再次发生。            

是,是,中尉,我一定管好,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了。李叔拉走了宝和。            

姜宁和其他几个人凑了上来,这位小哥,真有你的,太解恨了。这小子是应该有人教训教训他了。            

行了,你们不要火上浇油了,宝和刚来,有些情况还不熟悉。这个安德列在那边杀了人才逃到咱这边的,这家伙生性残忍,专爱折磨人。你们还看不出来?这帮老毛子也是拿当枪使,专门对付朝鲜人的。            

姜宁有点担心了,那这不是捅了漏子了吗?         

我怕他?他能把我怎么着?刘宝和不在乎。            

这家伙不能算完的,宝和以后不能单独行动。大家互相照应着点。在家靠父母,出门就要靠朋友了。
 楼主| 发表于 2012-5-4 07:27 | 显示全部楼层


      筑路的劳工住的工棚里面,是两溜大通铺。晚上吃完饭,寻着熟悉的乡音,就能找几个老乡唠嗑,然后睡觉。劳工需要尽快地恢复体力,吃饭睡觉是他们最的选择。

      刘宝和和姜宁邻铺。他躺下后,愣愣地想丫蛋。也不知道她告诉她娘没有,也不知道她娘打她没有。她那可爱的神情,雪白的身子总在他眼前晃悠。

      你想什么呢?姜宁问,想爹娘了吧?

      宝和说,想媳妇。

      你有媳妇?那还不在家守着,跑这里遭罪啊?姜宁不解。

      咱不说这个了,我烦。哎,你哪儿的?

      俺也山东的,牟平的,知道那个地方?

      刘宝和想了想,不知道。

      阳谷可人人知道啊,武松的故乡。俺跟你学点拳脚吧,免得被人欺负。俺出门的时候,爹就说了,艺不压人,多学点有好处。俺不白学,我教你木匠活。姜宁很认真地说。

      刘宝和哈哈笑了,俺也是木匠。小姜,你还是去洗个澡吧,身上有味。

      小姜不好意思地笑了,俺去洗洗。

      在以后的日子里,两个人就搭伴一起干活,一起吃饭,一起洗澡。刘宝和看见老毛子进出一个专门的浴室,就问姜宁,那是专门对他们开的?

      不是,小姜说,开始规定的是都可以去。后来,那几个霸道的老毛子就戏弄中国人,咱们就不去了。

      怎么戏弄?宝和不解。

      笑话咱的[敏感词语]没有他们的粗,没有他们的长。那些人,心和畜生一样,那玩意长得也象畜生,和驴似的。不过,老毛子也不全是坏人,只不过,他们觉得高我们一等。其实,都他妈出苦力的。

     对,既然这样,咱也去浴室洗澡。等天冷了,不去那里洗怎么受得了?

      刘宝和自幼受父母影响,讲究干净。干完伙计,总是要洗个清清爽爽,身上不留汗味。当他知道工地上的浴室并不是单独给老毛子开的时候,他就带着姜宁几个小伙子一起去。有了刘宝和在,中国劳工就胆子壮了。去洗了几次,也没有碰到安德列年帮人在。

      白种人和黄种人赤条条地同处一室,都好奇地打量着对方的身体。俄国人的体味非常重,他们更需要天天洗澡。在中国劳工看来,他们的皮肤好生奇怪:裸露在外,被暴晒的地方呈现古铜的颜色,和中国人的黝黑完全不一样;被衣杉遮住的地方,奶一样的白,仿佛失血过多的病人似的。他们的生殖器明显得要长,在胯裆里甩来甩去晃里晃荡的。不过,这种好奇,不需要多长时间就不存在了。造物主造出的人类,大同小异。

      看着没事,更多的中国人进浴室洗澡了。两国劳工相安无事,工地的头头也感到放心了。在刘宝和放松警惕的时候,安德列把报复的地点就设在了浴室。

      那天,刘宝和吃完了饭后,给工友做了条凳子,单人去洗澡了。

      安德列安排的手下终于发现了情况,马上密报他。

      安德列又找了几个人,分别进了浴室,他在外面等候。

      这么晚的时候,浴室里突然近来了几个老毛子,这让刘宝和心生狐疑。他小心地盯着他们,马虎地冲了几下,就要去擦身穿衣。

      这时,又进了一个人,离他几步远的地方,突然朝他扬出一团白雾。是石灰,坏了!当刘宝和意识到了的时候,身后的几个老毛子冲了上来,拳打脚踢。刘宝和捂着双眼,毫无还手之力。几分钟之后,他就被殴打得奄奄一息。

      安德列狞笑着走进了浴室,他满意地看着正在流血的刘宝和,贪婪地呼吸着血腥的味道。他在刘宝和的身边蹲了下来,打量了一会他的下身。突然伸出手来,捏住刘宝和的睾丸,使劲一捏,刘宝和一声惨叫,顿时休克。

      浴室负责烧水的老姜头慌里慌张跑进了工棚。不好了,不好了,宝子叫老毛子打了!一听这话,工棚的人呼地站了起来。

      老姜头,人在哪儿?李叔凑过来急切地问。

      就在浴室那里躺着呢,伤得挺重啊。到处是血啊。

      弟兄们,跟我们来!李叔一招呼,呼拉拉跟上一帮人。

      抬回工棚的刘宝和渐渐苏醒了过来。下身的疼痛,让他的脸都变了形。我操他八辈祖宗!可疼死我了。刘宝和嚷嚷着,眼肿得看不清眼前的人。找我的斧子来,俺零碎剁了这个狗操的玩意!他坚持要坐起来。

      李叔急忙轻轻按住他,兄弟,听我的话,这亏咱不能白吃。咱先养伤,养好了再想辙。

      这时候,李叔从城里请的郎中来了。郎中检查了一会,把李叔拉到了一边。

      怎么样?先生,要紧不?

      那郎中轻叹一口气,皮外伤没什么打紧的,就是下身的蛋子象被捏鸡蛋一样捏碎了。伤天害理啊,断子绝孙啊。可惜了这么年轻的小伙子,完了,成废人了。

      就没法子治了?他还没娶媳妇呢。

      郎中摇了摇头,我是无能为力了。开点化血治淤的药,就这样吧。郎中写了处方,接了诊费,走了。

      李叔送走了郎中,转过身来,看见大家探询的眼神,故作轻松的说,没事,没事,吃着药,再好好调养一下,就又是一个生龙活虎的小伙子了。

      妈的,咱不能就这样受窝囊气!姜宁说,李叔,咱要找上面。众劳工附和。

      李叔沉默了一阵开口了,公司在哈尔滨,全是老毛子的人。咱跟谁说理?听我的,这事,我们只有自己处理,这事,我想了不是一天两天了。
 楼主| 发表于 2012-5-4 07:27 | 显示全部楼层


      刘宝和养好伤是一个月后的事情了。时令进入九月,早晚都有些凉意。俄国人的监工、技术人员和护路队的军官打算构筑一个更为暖和的大房子。这活交给了李叔。李叔让宝和、姜宁先备料。

      宝和养伤期间,俄国监工要开除他。李叔据理力争,中国劳工群情激昂。监工怕闹出乱子,耽误工期,就做了妥协。关于安德列蓄意报复伤人致残的事,监工推诿责任,让李叔去找护路队中尉瓦西里。

      1898年,沙俄单方面公布的《中东铁路公司章程》规定:“为防卫铁路界内秩序起见,公司委派警察人员担负警卫之责任”。按照《中俄合办东省铁路公司合同》,沙俄不仅无权在铁路沿线驻扎军队,而且还明确规定沙俄利用该铁路运送军队时,不得中途借故逗留。但是沙俄公然擅自派兵扎。  

      1897年12月,中东铁路组成“护路队”从海参崴经陆路进入中国东北。该队750名骑兵在铁路沿线分段驻扎。沙俄《中东铁路公司章程》中擅自规定:“凡中东铁路界内之一切民、刑诉讼案件,由中俄两国当地官署按照约章会同审判”。沙俄修建中东铁路共侵占中国官民土地20万余垧,超过铁路用地的二倍多。中东铁路以哈尔滨为中心,在数千公里铁路沿线向两侧扩展,在大的站区擅自圈地,形成特有的中东铁路附属地。沙俄政府通过中东铁路管理局在附属地内进行殖民统治。中国军警不得入内,中国司法行政主权被夺。沙俄强占哈尔滨时期,仅剩傅家甸(亦名傅家店,今道外区)一隅为中国辖区,吉林省设滨江县治于此。此外整个市区皆为铁路附属地,由俄国人治理。

      面对中国劳工对安德列的指控,护路队中尉瓦西里表现得无动于衷。他最关心的是铁路周遍的安全问题,例如怎么防备“红胡子”的侵扰和当地居民可能的敌对行为,至于筑路队内部的纷争问题,即使死个把个人,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所以,他听了李叔的陈述,让翻译表明了他的立场:目前最重要的事情,是尽快地修好铁路,其它的事情以后再说。      

李叔本来就没指望瓦西里能站在公正的立场上,他对眼前的情况早有预料,一个藏在心里的计划渐渐成熟了。晚上,他约好了刘宝和、姜宁一起商量,准备杀了安德列。      

刘宝和下身受伤后,李叔轮流派人照顾他。工休期间,派人打来了野味给他补养。宝和的伤好得很快,为此他对李叔心存感激。尤其当有人讥讽他是太监时,李叔更是宣布了一条规定,谁也不准说太监这个话。宝和是怎么受的伤?他是看不惯安德列欺负人。安得列是什么人?他妈的就不是人!以后我要是听见谁对宝和说怪话,给我走人!      

李叔,叫俺怎么感谢你,这一阵全靠你了。宝和是个知恩必报的人,只是目前,他只有感谢的话了。李叔豪爽地一笑,小子,咱都是山东人,不说见外的话。      对于李叔今天晚上神秘的举动,刘宝和嗅到了一点特别的味道。在工棚外的小树林里,他看着表情严肃的李叔,隐约感到有事情将要发生。      

宝和,你叔对不住你,没有照顾好你,让你受了这么大的苦。我想把这个事情做个了结,算是对你有个交代,也算对大家有个交代。我决定杀了安德列!      

宝和、姜宁先是一惊,继而拍手道,妈的,早该杀了这够东西了!李叔,你说怎么办,我们听你的。      

这事,我琢磨过了,老毛子不是要盖新房子吗,我们吸引安德列跟我们上山伐木。只要他上了山,咱有有法子了。
 楼主| 发表于 2012-5-4 07:2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天,姜宁就在工地上放出口风,要去附近的林子里伐木。他天花乱坠地说林子里如何如何得好,能吃到酸甜的野果,能打到各种野味,而且外出务工,每天有30个戈比的补助。

      面对众多劳工跃跃欲试,姜宁说,我们不是什么人都要的,必须要力气大的。姜宁重点强调力气大。

      安德列动心了。他倒不是看中了那些补助,而是天天在工地上干活,让他感觉太无聊。多年的逃亡生活,让他的心野了,他无法长时间地呆在一个地方。考虑到外出伐木有刘宝和等人,他也犹豫。这深山老林里,弄死个人还不容易?

      终于忍受不了当前的生活,安德列找到了筑路队总工头,要求外出伐木。他强调自己力气大,能更快地完成任务。另外,他要求找个同伴一起去。

      

      一行八人牵着马匹,带着工具进山了。李叔带队,六位中国劳工,两位老毛子。三个对付一个。

      安德列和他的同伴走在队伍的最后边,他怕背后遭袭。这两人,手中的枪始终握在手里,而不是背着,可见戒心十足。

      姜宁悄声问李叔,两个都干掉?

      李叔摇了摇头,咱不杀无辜。再说了,两个老毛子都没回去,有点说不过去。会惹麻烦的。这个安德列确实有心眼,不过,咱还是有办法的。一切听我的,咱出来了,就不想让这个狗东西再回去。


      李叔他们大清早出发的,到了林子里,已经是晌午头了。匆忙吃了饭,李叔选定在一条小河边上驻扎。扎好了帐篷,他就带着几个人去选要砍伐的树,选好了就在树上做还记号。

      安德列和他的同伴忙活着打猎去了,寂静里不时传来枪声。这小子枪法不错,下午回来的时候,枪上挑着不少飞禽。他本人则神气活现的。

      但是他依然警惕,烤熟的野味,他看大家先吃他才吃。晚上睡觉,他始终抱着枪睡。只有有起夜的,他都会惊醒过来。

      白天砍树的时候,李叔对大家重新部署任务,咱们要想法子让他去掉戒心,大家表面对他要热情点,让他放松警惕。

      按照李叔的教导,除了刘宝和以外,其他人开始对安德列有了笑模样,还奉承他的枪发好。这小子开始还有点将信将疑,后来,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竟然指挥这个,呵斥那个,俨然是个负责的工头。

      这天,要砍伐最后一棵树了,再不下手,就没有机会了。当李叔挥动大斧砍得树木发出吱吱响的时候,他知道大树就快倒了。他对身旁的姜宁使了个眼色,姜宁会神地点点头。

      姜宁走向大树将要倒下的方向,蹲下。突然兴奋地大叫起来,人参,我发现人参了!

      安列列正在附近靠着大树迷糊呢,听见有人喊看见了人参,急忙跑过来。他在东北这些年,知道这东西的价值。但是,他也只见过干人参,所以,面对眼前的植物,他根本认不出什么。

      姜宁看见安德列凑上来了,就对他说,你看住它,不能离开,不然它就跑了。我去找个红绳扎住它。你好好看着,一步也不能动。姜宁跑开了。

      安德列上当了,他专心蹲着看守那棵所谓的人参。李叔看见时机已到,抡起大斧子,几下砍上去,大树哗地一声就倒向安德列所在的位置。

      这小子太专心了,正做着发财的美梦,粗大的树干压碎了他的脑袋,当场一命呜呼。
 楼主| 发表于 2012-5-4 07:28 | 显示全部楼层


      李叔带着人把圆木拖回了工地,也把安德列死亡的消息带回了工地。劳工们拍手称快,天意啊,是老天不想让他活了。

      有几个稍微上点年纪的劳工偷偷议论,真是天意吗?常言道:好人不长寿,祸害一千年。我看,这是报仇报的。这个老毛子让人家断子绝孙,人家能不要他的命?

      安德列的死,引起了瓦西里的重视。他询问了同去的另一位俄国人。这人说,中国劳工没有对安德列有什么敌意的举动,相处得不错。就是最后伐树那天,他和安德列在树下打盹,不知道安德列什么时候跑开了。他好象听到了姜宁说什么人参。

      瓦西里对李叔、姜宁等人进行询问,大家都一口否定有什么人参的事。至于安德列怎么跑到了那棵就下倒下的大树前,李叔解释说,他或许在那里大便,拉屎没找对地方,巧了。

     安德列的死,引起了俄国部分筑路工人的恐慌。他们纷纷要求严惩凶手,不然,就不干了。要知道,这些毛子多是技术工人,修建铁路还要依靠他们。看到事情能够闹到这个地步,瓦西里拘押了姜宁进行审讯。

      刘宝和急了,去找李叔商量。李叔,我已经成废人了,就让我顶罪去。杀了安德列,我够本了,不能让兄弟替我遭罪。

      李叔沉默地思索了一会说,小子,别着急,这事我会处理好的。

      面对护路队的拷问,姜宁咬紧牙关,哟口咬定不知道什么人参的事。看着遍体鳞伤的姜宁,瓦西里无可奈何。他考虑再三,准备处死姜宁,安抚住筑路队的部分俄国人。

      

      没想到事情出现了重大的转机,李叔投案自首了。他承认安德列是他杀的,至于为什么要杀他,李叔说,他就是看他不顺眼。

      瓦西里如释重负,为了安抚俄国人的情绪,他决定明天一早绞死李叔。

在中国劳工的强烈要求下,瓦西里允许大家去看望一下李叔。刘宝和痛哭流涕,李叔,你咋能这样做呢?

      李叔豪爽地一笑,小子,别哭,咱可不是娘们,就知道哭哭啼啼的!小子,你叔也不是好欺负的,我手上早有两条人命了!想着啊,小子,咱命贱,没遇着好世道,可是人间还有公理在!你叔给你主持了一回公理,我就没什么牵挂了!哈哈哈,安德列,你个狗操的东西,爷爷明天陪你在阴间玩玩!

      众人哭成一片。

      第二天早上,晨曦微露,行刑开始了。

      李叔双手被捆身后,被护路队士兵押着,走向绞刑架。这是昨天晚上临时搭建的绞刑架,竖立的木状的周围还有新土。

      李叔大笑着和各位劳工告别,父老乡亲们,俺老李先走一步了!等咱们再见面的时候,再好好唠嗑吧!士兵推搡着他,让他赶快上木台。

      李叔昂着头走上了木台。瓦西里开始宣判他的罪行。就在翻译准备张口翻译的时候,围观的人群发生了骚动,人们把目光投向了西面开阔的平原上。

      只见迎着朝阳奔驰而来的是一群骑马的人,大约百八十人,个个短衣,强壮剽悍。他们的身躯笼罩在金黄色的光辉中,每个人都高举着一支枪,那枪上的红穗子在风中摇曳飘舞。

      红胡子,红胡子来了!人群骚乱起来,人们四下散开。

      瓦西里慌了手脚,急忙指挥士兵站成一排,向马群排枪射击。

      但是七八个士兵怎么能阻挡百八十人的进攻。瓦西里的士兵分散在铁路建筑工地的各处,他这个中尉,只有一个班的兵力。

      马队嗷嗷叫着冲上来了。老毛子丢盔卸甲,一败涂地。瓦西里在混乱中骑马逃跑了。

      红胡子们抢了马匹、枪支、财物,准备迅速离开。为首的一个脸上带疤的年轻人策马靠近木头,打量了一下李叔。这位大哥,你犯了什么罪?

      我杀了一个老毛子!

      哈哈,好,有种!怎么样,老哥,想吃咱这碗吗?

     李叔看了一眼地上老毛子的尸体,哈哈大笑,多谢救命之恩,没说的,入伙了!

      李叔骑上马,回头头看了一眼工地,向看不见的工友挥了挥手,随着马队,朝大山的方向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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